9.第9章 你也去接你的寶寶啊?(3 / 3)

刑竹林不像阮忠政,生來有個好爹。刑竹林從窮鄉僻壤考到小城鎮,好光景沒過兩年,自打刑霆毅上學前班開始,就徹底和從前國企的“鐵飯碗”沙揚娜拉了。下了崗刑竹林雖然走投無路,好在還有一副好皮囊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嘴,想著回鄉下老家吧又不會種地,更何況他家三代貧農,根本沒有土地可種,於是跟著幾個同鄉一起去南方闖蕩。

那時刑竹林急於賺錢糊口,做的流水線工人。後來東轉悠西晃蕩,聽見同事們在聊什麼筆記本電腦,說偶然在老板辦公室看到的。又有傳聞老板不是本地人,好多年沒回去了。刑竹林一打聽,頓時喜上眉梢,平白無故攀了個老鄉老板!他當晚就給家裏掛了長途,讓郭蕾給寄了一大包各式各樣的特產,千裏迢迢送到老板手中意思了意思。在那個尚且不知某寶是何物的年代,能買到千裏之外兒時的美味無異於離家半生的遊子終於回到了祖國母親的懷抱。

刑竹林的老板嚐到家鄉的味道感動得痛哭流涕,幾乎就要和刑竹林拜把子。加上刑竹林做事確實有股子巧勁,給車間同事提出的建議肉眼可見地提高了工作效率,同事在同樣的時間內能賺更多的錢,便也沒覺得這個“會巴結”的人有多討厭。

老板依照當地的風俗請刑竹林吃了兩次早茶,又洋不洋土不土地叫了兩瓶酒。二人一通胡謅瞎侃,從自己兒時光屁股撒尿和泥的糗事說起;說到這邊的天氣太過濕熱,菜品不夠辛辣,剛來打拚那會兒有多水土不服;又說家鄉的某種醬料配某種特色麵食實在是人間極品;接著聊到老家某個曾經有古人寫詩作畫過的標誌性建築;繼而詢問了一番近些年聯通南北東西的大橋、高速和鐵路進度如何了;……兩人直到把老家未來城市規劃的一萬種可能都聊完,把國際局勢侃得無話可說,老板才醉得不省人事地流著淚說好想媽媽好想回家。

刑竹林是個清醒人,一般不喝酒,喝了也不怎麼醉。好一通鼓搗才把人弄回家。沒過三個月,刑竹林晉升為車間主任。後來老板聽說刑竹林是會計出身,推薦他去給一家外資大中華分公司做某個部門的會計。刑竹林在這家公司賺錢不成卻“偷師成功”,緊緊攥住時代這位“超人”的“披風”,好好學習了一番當時最先進的會計軟件。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或者說,難留少年時,總有少年來。刑竹林的位置因為某些原因被新人頂了。刑霆毅上小升初這一年的5月,刑竹林不得不回了老家。

且說阮辰澤一氣之下騎著自行車獨自回了宿舍,剛進門躺下窗外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怎麼就你一個人?刑霆毅呢?”黑大壯看他黑著一張臉進了門,問道。

“不知道。”阮辰澤沒好氣地回答。

“喂,誒,寶寶別害怕哈,你在哪兒呢?好的,我這就來接你。”瘦猴對電話那頭說道。

“這又是哪個寶寶啊?上次那個還是上上次那個?”黑大壯走上前搭上對方的肩膀揶揄道。

“別胡說,我就一個寶寶。對了,你有多餘的傘嗎?借我用一下。”瘦猴說。

“你傻呀!接女朋友帶兩把傘幹什麼?”

“哦,對哦!”瘦猴恍然大悟。

“懂了吧?”黑大壯使了個眼色,笑得很猥瑣。

“牛還是壯哥牛!”瘦猴衝他比了個大拇指,一溜煙沒了人影。

“傘借我一把!”阮辰澤“騰”地一聲坐了起來。

“怎麼?你也去接你的寶寶啊?怎麼大家都有寶寶了?怎麼就我這樣的絕世帥哥沒有……”

阮辰澤懶得聽這人傷春悲秋鬼哭狼嚎,一把奪過他手裏的傘,往暴雨暗夜裏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