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阿姨。”
“你家有沒有一個叫阮濟世的?”
“阮濟世?”阮辰澤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個人。
“你們家有當醫生的嗎?”女人又問。
“阿姨,他舅舅是當醫生的。”刑霆毅插嘴說。
“哦,我爺爺叫阮濟世。有什麼事嗎?”阮辰澤淡淡地問。
“真的嗎?他老人家還健在嗎?”女人麵露驚喜。
“他很早就去世了。”
“這樣啊,可惜了。”
“要不你加一下我微信吧,當年我生孩子差點難產,你爺爺救了我一命,本來要報恩的,搬家了以後再回去別人說他退休了。你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女人說。
“不用不用。”阮辰澤推脫道。
“哎呀,小同學,就當阿姨求你的。”女人說。
“那好吧。”阮辰澤莫名其妙地加了女人微信。
“阿姨,我們走了啊。”刑霆毅說。
“你真不記得了?”出了門,阮辰澤騎著車悠悠地問,刑霆毅覺得他語氣裏有些責備。
“什麼?”
“帶你看了這麼多,你就沒有一點感受?”阮辰澤冷冷地問。
“啊,有啊。就是,嗯,挺懷舊風的哈。適合寫生。”刑霆毅打著哈哈想要敷衍過去。
“沒別的了?”
“沒……了吧。”刑霆毅實在猜不出阮辰澤想聽的“別的”究竟指的是什麼。
“下車。”阮辰澤猛一急刹車,刑霆毅的臉狠狠在他背上撞了一下。
“我讓你下車!”阮辰澤轉過身厲色道。
“我又怎麼惹你生氣了?我沒幹什麼呀?”刑霆毅委屈。
“就是因為你什麼都不幹,才更讓我生氣!”
刑霆毅一聽,氣不打一處來:
“我陪了你一下午,累都快累死了,聽你說了一堆不明所以的話,你到底想讓我怎樣?”
“刑霆毅,我是真的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見利忘義的人!你滾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阮辰澤騎著車離開了,留刑霆毅一個人在原地一臉懵圈。
阮辰澤次番折騰,是想幫這小子“憶苦思甜”,或者更準確地說“勿忘前恥”。
“郭蕾阿姨過去有多辛苦,對你有多好,你一點都不記得,盡記得黎爽的小恩小惠!”
最後一抹金黃沉入地平線,五彩斑斕的燈光給這座新一線的大學城渲染上了與白天截然不同的另一種風采。服裝廠舊址展覽館距離學校自行車騎行需要半個小時,加上這會兒正是下班的晚高峰,來來往往的車輛幾乎將車道堵成了停車場,接連不斷的汽車鳴笛聲此起彼伏,來去匆匆的行人個個表情嚴肅,一臉歸心似箭的模樣,都想趕著回家吃上一頓美味的飯菜。阮辰澤心裏很是憤懣,三下五除二從巷子裏出來之後,飛快地蹬著自行車回了學校。
邢霆毅被人撂在了一條不知名的小路旁邊,呆愣了片刻,伸手一摸衣服口袋。完了,出門走得太匆忙,手機錢包身份證一概沒帶。來的時候盡和阮辰澤打鬧去了,隻知道他騎著自行車七拐八拐的插小路,既沒關注往哪邊走的,也沒注意周邊有什麼標誌性建築。更何況,刑霆毅上輩子作為女生的時候,是個徹頭徹尾的大路癡。怎麼辦?這附近也沒見個公交站啊!
阮辰澤之所以帶刑霆毅來這裏,確實是有幾分私心的。刑霆毅的親媽郭蕾,曾經就是在服裝廠裏工作。阮辰澤希望以此喚醒刑霆毅的回憶,他不希望刑霆毅被他後媽黎阿姨“收編”,更不希望他忘記自己的親媽郭蕾。阮辰澤將心比心,認為身為老子的無論出於各種原因續弦再娶都是對前妻的不尊重。他對黎爽這款玩“和平演變”的後媽尤其深惡痛絕。
阮辰澤之所以不相信黎爽對刑霆毅確實是真心相待,是因為他的爸媽從他記事起夫妻感情就很不好,期間吵架鬧離婚的次數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但他媽袁望礙於阮老爺子老兩口對自己有恩又需要人養老送終,始終沒有邁出最後一步。
這一年阮辰澤還不滿三周歲,阮忠政在醫院的美差早被“革職”,阮老爺子已經去世,老太太還活著。雖說袁望對老公阮忠政百無一能異想天開還愛吹噓炫耀的毛病恨之入骨,奈何左右拗不過他,又擔心他南下無人照顧老太太心疼,袁望便向娘家人求助,又是請人吃飯打點又是給人塞紅包,總算是拜托了幾個共同下海的表兄弟和他們的表兄弟照應照應阮忠政。這些一齊去南方謀生的人裏,也有刑霆毅他爸刑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