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59章 59.縣主(2 / 3)

都說女人的直覺很準,唐月櫻是個極其標準的小女人,鍾雪茹卻是格外地相信她看人的眼光。

唐月櫻見鍾雪茹在發呆,以為這是個不好回答的問題,索性就不再問了。她望著四周,全都是她不認識的人,就像她小時候第一次被接到鍾家那時一樣。不過差別是鍾家人都待她很好,而現在宴上的貴門小姐們都帶著審視的目光看她。

她拉了拉鍾雪茹的衣袖,小聲道:“阿茹,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

“估計還有半個時辰才開宴,我方才聽她們說,穆柔公主和懷興公主也一並來了。既然在這兒也是無趣,我們去尋懷興公主好了。”

“公主也是可以隨便見到的嗎?”

鍾雪茹這會兒才想起來唐月櫻來到京中這麼久,好似還未見過懷興的麵。懷興被良妃看得緊,唐月櫻又入不得宮,她們的確沒機會見上。

“放心吧,這位公主與別人不同。”

何況我還當過這位公主呢。

懷興也覺得悶得很,小時候身體不好,這些宴席能推托的大多都拒了,也落得個清靜。自從良妃決意給她尋駙馬時起,除了時不時被要求相看王孫貴族送來的畫像,就連貴女們設宴也得挑著去賞光,依照良妃的意思,懷興將來的夫家也應當是靖珩的助力,懷興入了局,現在隻是提前適應。

好在這回與她一道來的是穆柔,穆柔月前已經定了親事,是個六品京官家的二子,也是進士及第,在翰林院跟著修史。穆柔長袖善舞,又與懷興關係不大好,懷興待在後院裏休息,穆柔自然是不願意與她一道,邀了幾位相熟的貴女逛園子,反而替懷興擋去了那鋪天蓋地的麻煩。

今日是白石陪著懷興出門,她見懷興百無聊賴,忍不住勸道:“公主不如也去前院走走?院裏花開得正好,太後娘娘前些日子又下旨令花匠移了洛州的牡丹來,公主不去瞧瞧?”

“宮裏也有啊,太子妃姐姐不是才邀了我們去看,唔,也沒什麼稀奇的。”懷興撐著下巴,一副神遊在外的表情,“我悄悄打聽了,今天謝家哥哥休沐,一會兒我們偷偷去狀元府上玩怎麼樣?”

白石打量著懷興今日的盛裝打扮,搖了搖頭:“公主,您這般……著實不像個宮女。”

懷興這會兒才記起,今日被莫女官帶來的幾位嬤嬤一早叫起來梳妝打扮,珣央公主的宴會,非得讓她去搶風頭。她雖然已經在養身子,但到底是從小病到大的,骨架都比同齡人要小些,莫女官帶來的衣裙穿在她身上,更像是小孩子穿上了大人的,實在不倫不類。

她攏著長袖,折騰了一會兒依舊拖拖拽拽,索性放棄了。懷興心裏麵明白得很,她穿成這樣,確實不適合去見謝予時。言語間,她的目光落到了白石身上,顯然是看中了白石的衣裳。但白石個子比她高了不少,就算換了衣服也不合身,謝予時那麼聰慧,肯定要穿幫。

鍾雪茹帶著唐月櫻去後院尋懷興,一進門就看見懷興小臉皺成一團,很是苦惱。

“誰惹著我們九公主了?”鍾雪茹滿臉笑意地打趣懷興。

懷興一聽見鍾雪茹的聲音,立馬從座椅上彈了起來,風風火火地往鍾雪茹懷裏撲,看得一旁的唐月櫻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見多了外麵交際的京門貴女,唐月櫻還以為京裏的女子都是儀態端方,規行矩步,舉手投足都不讓人挑的出錯來。公主天之嬌女,更是該為表率,可是……麵前著躲進鍾雪茹懷中撒嬌的小姑娘,著實不像她想象中的公主。

這大半年白石已經見多了懷興黏著鍾雪茹,她麵不改色地退出屋子,合上門,站在屋外替三位姑娘把風。

鍾雪茹揉了揉懷興的臉,又是好一段時間未見,懷興又被養得圓潤了一些,現在這張臉的手感明顯好得多。唐月櫻瞧著鍾雪茹的動作,覺得有些眼熟,過了一會兒她反應過來,這不是戲樓裏常演的,公子哥和名門小姐的場景嗎?

越想越覺得離奇,唐月櫻晃了晃腦袋,甩掉那些胡思亂想。鍾雪茹留意到唐月櫻的動作,扶穩了懷興,同她介紹道:“這位是我的二嫂嫂鍾唐氏,唐月櫻。”

懷興眨了眨眼睛,心領神會地喊道:“月櫻姐姐!”

唐月櫻著實嚇了一跳,她心裏邊階級概念還很重,被公主叫作姐姐隻覺得惶恐。她在唐家排行第四,家中堂姊妹眾多,互不親昵,她下麵幾位妹妹即便喚她也隻叫四姐姐,唐老夫人喚她四姑娘,仿佛在家中,她的名字無甚重要,隻要知曉她是第四位姑娘就好。

而待在鍾家時,上自薛氏,下到鍾雪茹鍾雨彥都會直喚她的名字。盡管這隻是一件小事,她的心也早已經悄悄地偏向了鍾家。

如今又多了個喚她姐姐的公主,唐月櫻越過了一時的不適應,心中更多的是溫暖。鍾雪茹帶著她融入了自己的生活,知曉她入京時候尚短,便總是帶著她——哪怕鍾雪茹自己也並不是社交場中的人,也一樣在摸索著前行。

唐月櫻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能夠有鍾雪茹這樣的家人。

逐漸接受了現實,唐月櫻略有些靦腆地朝懷興行了個平輩間的禮:“懷興公主。”

“阿櫻害羞,待你們再熟悉一些就好了。”鍾雪茹笑著一手牽著一個人。

唐月櫻其實不知道,懷興之所以對她這般自來熟,是原先就累積起來的好感。在懷興眼裏,唐月櫻是替她解決了“鍾雨彥”這個麻煩的恩人。她也不是說討厭鍾雨彥這個人,畢竟也是鍾雪茹的二哥哥,但她偶爾見過鍾雨彥的時候,隻覺得他和江元佑的感覺很像,讓人有些害怕,又說不出為什麼。

還是謝家哥哥好些,待在他身邊她隻會覺得舒心。

“聽說七公主定了親,婚期定在了十二月?”

鍾雪茹算了算日子,穆柔已是遲了婚齡的。一旦穆柔大婚,懷興的婚事再拖下去也實在說不過去了。皇家女兒能定下京裏的親事,外出開府已是大幸。懷興上麵還有位八公主,母妃是個不起眼的才人,剛及笄就送去了和親,據傳那位八公主遠嫁後並不如意,夫家待她冷薄,她也不適應外族生活,不出半年便纏綿病榻。夫家又收了幾位側室,更是接著冷落她,她孤身一人,歸鄉心切,但和親的公主就是送出去“禮”,哪有收回來的道理。

相比而言,良妃下定心思要給懷興尋覓一位京裏的駙馬,倒是一種幸運了。

說起這件事,懷興心裏就犯難。她生病的時候除了五皇兄之外,其他兄弟姐妹都不愛搭理她,也唯有“同病相憐”的八公主與她一同。得知八公主的遭遇她心裏也不痛快,但她自己都要自身難保了,也沒那麼多功夫去想別人。

良妃心目中最佳的兩位人選都相繼婚配,剩下的大多瞧不上眼,這才給了懷興些喘息的時間。

鍾雪茹其實瞧得出來,懷興很是鍾意那位新科狀元郎,但若說情愛似乎又算不得。懷興年紀尚小,玩心更重點,狀元郎在她心目中應是有趣,好奇多一點,談情說愛的話,恐怕還等經營一些時間。

隻是不知道良妃肯不肯給他們時間。

小兒女的感情她也不方便插足,鍾雪茹湊了鍾雨彥與唐月櫻這一對已經稍稍有些懊悔,他們倆這性子著實是不合適的,每日都要擔心唐月櫻會不會在鍾雨彥那兒受了委屈。但唐月櫻又像是個天生的受氣包,什麼事都能忍下來。

還是江元佑說得對,個人有個人的福分,她也管不得許多。

“莫說七皇姐了,雪茹姐姐,你的婚期就在下月吧?”

鍾雪茹點點頭,起初行六禮時還覺得時間還早,這麼一晃眼就要成婚。這中途又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可真是比她前十六七年還要豐富。這大半月下來,她倒是巴望著早些完婚了,虎視眈眈盯著他們倆的人可太多太多,還不如早些大婚,好斷了這些人的念頭。

“阿茹這嫁衣來來回回改了幾次,直到最近才繡完呢。”唐月櫻總算抓住了一個自己能說得上話的話題,“繡完之後,侯爺又著人帶去鑲了翠玉珍珠,足足九十九顆呢。”

“他也不怕累死我。”鍾雪茹想著那十來斤重的頭冠就眼暈,“大婚第二日還得入宮朝拜,命婦服也沉得很……要我說,我這脖子可要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