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15.寫信(3 / 3)

她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勸道:“公主你別衝動啊,會有辦法解決的……”

“真的嗎,姐姐你會幫我嗎?”

懷興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盯著鍾雪茹,鍾雪茹被看得心都酥了,這麼脆弱的小姑娘,她怎麼好意思開口說一句“不”。

“我……我盡量……吧。”

緊接著的半個月,懷興都在戰戰兢兢中度過,她每天都在害怕會有宮人來到西殿,然後一道聖旨降下來,把她的美好生活全部打破。而鍾雪茹心裏也不好受,懷興每念一次江元佑,她心裏的罪惡感就增加一分,到了現在,鍾雪茹直接把江元佑劃為了罪惡源頭。

“都是他惹出來的!沒事來見我幹什麼!”

懷揣著各種複雜的情緒,鍾雪茹開始失眠了。她躺在暖閣床上輾轉反側,硬是挨了半個時辰,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卻怎麼都睡不著。躺到後半夜,她仰望著房梁,腦子裏嗡嗡作響,身子也越來越僵硬。她終於還是忍不住低吼了一聲,從塌上爬了起來。

窗外冷月如霜,夏日的夜晚依舊燥熱,饒是屋裏放了冰塊,暑氣也還是縈繞於半空。鍾雪茹半宿未眠,起身後才發現自己身上汗津津的,也不知是熱的還是惱的。

她想起鍾雨彥曾經對她說過,江元佑初襲永安侯之時,皇帝本要下旨為他與一阮姓才女訂婚,侯府人丁寥落,賜婚也是為了添丁增福,博個雙喜臨門。然而這指婚卻被江元佑給拒絕了,據說他拒絕時言辭堅定不容置喙,竟真的讓皇帝收回了成命,令將阮氏女賜婚他人。鍾雪茹心想,若是江元佑執意不娶公主,他們這親事是不是也能順當解了?

她知曉自己懷著私心,答應會幫著公主是一方麵,但她心裏很清楚,她其實不想看見江元佑娶親,尤其是娶了懷興。以國師之言,她是懷興的福緣,日後即便不必日日與懷興牽扯,一旦宮中有命,她還是得伴在懷興身邊。況且她也的確很喜歡這個小姑娘,哪怕隻是懷興想見她了,她也會欣然赴約。

但若是在見懷興的同時卻要見著身為她夫婿的江元佑,鍾雪茹是不願的。她可以藏住自己心事,隻當做是一場風月好夢。她看見他會心跳如鼓,他那麼聰明,怎麼可能看不穿自己的心事,她何至於去當一個跳梁小醜。

她思前想後,靜悄悄地摸到了小書房裏,坐到桌前研墨。她提筆寫字,洋洋灑灑,她欲藏起的噴湧情緒,她不得不折斷的少女遐思,全部化作簪花小楷,一筆一劃,在紙上勾勒千言萬語,字字決然,與其說是寫給收信之人,不如說,是她用盡心神在說給自己聽。

不知不覺,她竟寫了整整兩頁,最後落筆於“相絕”二字。

她擱下筆,怔怔地將信讀了一遍。讀至最末,她的眼眶漲得生痛。她苦笑著用力眨了好幾下眼睛,用鎮紙將那兩頁紙壓住,尋了個信封來,在信封上寫下“永安侯親啟”。

裝好了信,心裏似乎驀然間空了一塊,她呼出幾口氣,輕手輕腳地都出了屋子。她站在小院裏,清冷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她竟感到了些許的寒意。她定了定神,踮起足步,在皎皎月光之下跳起了舞。衣裙翻動,長袖飛舞,仿佛要將什麼甩出。一整支舞跳完,她竟感到滿身前所未有的疲意。

她不記得自己如何拖著沉重的步子回了暖閣,朦朧之中她倒在了塌上,連衣衫都未解,就這麼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她又起了個早,頂著一雙烏青的眼睛在院裏練了一會兒劍,而後才去沐浴更衣。為了不讓懷興擔憂她,她用脂粉掩住眼下的疲憊,待到懷興醒轉,她才將寫好的信轉交給了懷興。

“我昨日寫了一封信,若是以公主之名送去邊關交給永安侯,或許能叫永安侯出麵推了與公主的親事。”鍾雪茹不願透露信中內容,但畢竟要用公主的名頭,卻也還是不能瞞她,“公主需要過目嗎?”

懷興想了想,搖了下頭:“我相信姐姐。”

鍾雪茹看著懷興明澈又堅定的眼神,越發覺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不堪入目。她長歎了聲,將信交給了白石,托她偷偷混進送往邊關的書信裏,盡量別叫良妃的人察覺了。

白石這些日子也看出了懷興的抗拒,她本以為公主與永安侯兩廂情願,隻是礙於身份發乎情止乎禮而已,但這些日子過來,白石終於確定了懷興對永安侯並無綺思,一切都是她自己胡思亂想。白石對向五皇子妃透露之事心懷愧疚,辦起事來自然盡心,還真叫她托了個法子,在良妃的眼皮底下把信送了出去。

信已經送出,鍾雪茹不知為何忽然輕鬆了下來,如同終於放下了沉重的包袱,可以再無芥蒂地陪在懷興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