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15.寫信(2 / 3)

她把帶來的包袱丟給白石,托她送去暖閣,自己走到了懷興身邊,俯下身拍了拍她的肩:“公主,別難過了,小心哭壞了身子。”

懷興一聽是鍾雪茹的聲音,立刻起身撲進了她懷裏。鍾雪茹低頭看著懷裏的小姑娘,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看得人都舍不得。鍾雪茹一顆心揪了起來,揉著她的腦袋,細聲細語地安慰起來:“沒事沒事,姐姐在呢。”

“嗚……姐姐,皇兄和母妃為什麼要我嫁給那個人……嗚嗚,他好凶,好可怕,他殺過那麼多人……”

鍾雪茹聽著,心裏很不是滋味。江元佑年幼起隨軍出征,同齡侯府世子尚在父母期許下讀書習武之時,他踩著屍山血海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可以說幾乎邊境與南朔交戰的整個動蕩期,他都身在站場,片刻未曾離開。他固然殺過很多人,但那是為國,為了邊境百姓,一旦南朔人踏過邊境線,首先被燒殺掠奪的定然是邊境附近的居民。他用了幾年的時間,如履薄冰,讓南朔不敢踏足領地一步,這是他用自己的命拚來的結果。

一輩子沒有見過戰場的人與在戰場上成長之人,本就不走在同一條路上。她與江元佑見過數麵,他脫去戰袍,對她笑得親切,會讓她短暫地忘記江元佑是個靠戰功聞名於世的少年將軍。可當他將她從地上拽起,手臂輕攬過她的腰,隻那一瞬她就清楚地知道,他的力量之大,想要捏死她都輕而易舉。

鍾雪茹不恐懼這樣的力量,她甚至會覺得一刹那間體會到的手臂的肌肉線條令她很是豔羨。

但久居宮中不諳世事的公主懼怕他的殺業又有什麼錯呢?人會對未知之事產生恐懼,有時並非惡意,隻不過不甚了解,脫口而出的話無心傷人罷了。若她也隻是一個養在閨閣繡花待嫁的小姑娘,聽聞永安候之名,大約也是敬之尊之,也懼之畏之。

她本以為懷興可以慢慢去接受江元佑,等到懷興見了江元佑本人,便會知道他並不如傳說裏那樣令人聞風喪膽,他很周全,很聰慧,也很……

鍾雪茹抿了下唇,輕輕說道:“公主,您可以見他一麵之後再做定論。”

也許你會和我一樣,陷在那雙眼睛,那樣的風姿裏。

“姐姐,我見過他的。”懷興抽噎著,“在我還小的時候。”

懷興與江元佑的一麵之緣純屬巧合,那日五皇子邀江元佑前來,為的竟是讓江元佑指點他箭術。皇太後大壽宮宴,依照習俗,各皇子都會射靶十箭以爭高低,那時的五皇子年少氣盛,不甘心落於人後,便叫了至交好友江元佑來給他特訓。懷興去找五皇子之時,正巧看見江元佑拉弓架弦的畫麵。閃著銀光的箭頭落入懷興的視線,她毫無理由地心裏一慌。沒等她做出下一個反應,江元佑連發三箭,箭箭深入靶麵。

破風似的“錚”聲落在懷興的耳朵裏,伴隨著他冰冷的視線,如夢魘般印在了懷興的腦海裏。

彼時他已是小有名氣,隨軍打了幾場勝仗,帶著一身戾氣於年節前返回宮中參加宮宴。少年將軍初初沾染血氣忘了收斂,將那殺伐情緒帶入宮中,五皇子為男子,尚且因江元佑的異常而蹙眉,更何況此前一無所知的懷興。

從那之後,隻要聽得江元佑之名,懷興便不能忍受。

鍾雪茹聽明白了,懷興對江元佑是心病,心病卻得用心藥來醫,讓他們多多相處以毒攻毒,或許才是更好的選擇。

她哽了哽,把這些想法說了出來,結果隻見懷興猛地搖頭拒絕:“不要,我不喜歡。”

話已至此,鍾雪茹也不能說什麼,她歎氣道:“那公主打算如何呢?”

現在隻是良妃的試探,還沒將意思呈到皇帝那兒去,若是真的擬旨賜婚,皇命便不是說收回就收回的了。

說到底,無論良妃先前有沒有讓懷興嫁給江元佑的意思,讓五皇子誤會確實也是鍾雪茹捅出的簍子。五皇子妃今日來是為了傳話,也是為了探探口風,如果懷興真的對江元佑有意思,那便順著良妃的意思去請旨,如果不是……

就算不是,五皇子還能阻止良妃去皇帝枕邊吹耳旁風嗎?

江元佑戰功太高,皇帝自然要把他的婚事安排的妥妥當當,賜婚公主既是無上榮耀,若是良妃再添油加醋繼續兩小兒情投意合,指不定在皇帝心中他還做了個牽線搭橋的大好人。

到那時候,懷興不想嫁也得嫁。

“姐姐……如果真的要嫁,我就、我就逃婚!”

鍾雪茹眼皮子跳了好幾下,她如果真的逃婚了,且不說天子震怒,光是江元佑那個家夥,恐怕就能親自把懷興給活捉回去……她光是想象都覺得懷興會因此再多加一層心理陰影,然後江元佑被她惹惱了,就算成了親也會找她算賬的。呃,以男人的占有欲來說,大概會是這樣吧。

鍾雪茹矛盾極了,這是她披著懷興的外皮惹出來的禍事不錯,但如果當時不是鍾雪茹而是懷興自己,其實也會和江元佑遇見,他們倆注定要在東二所見麵,起因並沒有因為鍾雪茹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區別在於,之後的幾次相遇,若是懷興她會跑,但是鍾雪茹留了下來,甚至還鬼迷心竅地送了個“信物”,於是有理也扯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