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的守軍參將也終於看不下去,快步行至國主麵前單膝跪倒在地:
“國主在上,請聽末將一言!為今之計,如立刻這兩名人犯送出城,或許還有一絲求和的可能,又何必同曄國撕破臉皮?我錦鱗軍中個個好漢,兄弟們也並非抗命不遵,隻是不想為了兩個外人白白斷送了性命,還請陛下三思啊!”
“三思?你可知將此二人交出去,我便什麼都得不到了!爾等既非抗命,又非貪生怕死,那現在便依寡人命令,即刻於城中各處堆起幹草,放火點燃!”
“國主這是——想要焚城麼?城中萬千黎民又該怎麼辦!”
參將一時間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跪在地上不敢領命。
“誰還管得了他們如何!阜國是我海秋陽一個人的阜國!此生此世,屬於我的東西,任誰都休想輕易拿去!他曄國想要來奪,我便留給他們一片廢墟!”
眼下,深處絕境的阜國公已經近乎癡癲,毫無顧忌地放聲大笑起來。他的頭發也散亂了開來,於風中如亂草一般飛舞。那笑聲,嘶啞且瘋狂,直聽得城頭一幹人等毛骨悚然。
“國主請恕末將……不能……”
參將知道,此時的國主早已經失去了理智,一滴冷汗順著額角流下。然而其話尚未說完,卻忽聽“錚”地一聲,隨即頸上一涼,竟是麵前的海秋陽抽出了腰間的佩劍,一劍斬下了他的頭顱!
“騙子,一群騙子!既然你們不肯助我海某,那大家便一起死在這裏,誰都別想活了!”
阜國公狂嘯著揮舞起手中的劍,一連又砍倒了身邊的幾名□□手。城頭上登時腥氣彌漫,一片血紅的顏色。
無奈錦鱗畢竟是阜國的軍隊,不敢輕易犯上,更別說倒戈反抗了,隻是一個勁地向後退去,以避開對方手中的利刃。這樣一來,原本被兵士們團團圍住的祁子隱與冷迦芸卻再無處可避,徹底暴露在了阜國公的視線中!
“寡人今日淪落如此,皆因你們兩個,還有那該死的莫澤明!海某眼下雖不能殺了你們,卻還可以折磨你們!便先斬了你二人的雙手,以泄心頭之憤,然後再去尋那銀頭發小鬼的下落,將其剁碎了喂狗!”
海秋陽咬牙切齒地咒罵著,揮劍便朝白衣少年身前刺將過來。祁子隱雙目一閉,斜跨一步擋在了冷迦芸的身前,心中卻忽然覺得有些欣慰:
“還好,莫澤明他,並沒有被抓呀……”
少年耳中,清楚地聽見利刃刺入血肉之軀發出的一聲輕響。隨後金屬摩擦著後脊與肋骨,又從身體裏穿了出來。他睜開眼,卻見於城頭上倒下的並非是身著白衣的自己,而是麵前正手握利劍,視人命如草芥的海秋陽!
任誰也不可能到,動手取了海秋陽性命的,居然是兩名普普通通的錦鱗下級軍士!城頭上的守備登時便如炸了鍋一般,紛紛抄起手中的武器,將那二人同祁子隱及冷迦芸一齊圍在了當中。卻忽聽其中一人突然伸手指了指頭頂的天空,大喝一聲:
“快找掩護!曄國軍隊開始進攻了!”
話音未落,便見昏暗的天幕下,幾枚亮點自曄國軍陣之中騰空而起,不一會兒便飛至了城頭——那是攻城所用的石弩。弩機射出的石彈上如今抹了火油,所及之處也登時燃起了熊熊烈火!
“諸位將士若真的在乎城中百姓,便立刻安排他們從南門出城去!雲止這次鐵定是保不住了,但你們仍可拚盡全力,救得一人是一人!”
聽刺殺了國主的軍士如是說,城上的錦鱗大軍先楞了一下,隨後紛紛點起頭來,開始於城頭各處重新組織起防禦,竟是就此放過了他們!
不等祁子隱反應過來,便看見對方走上前來,卻是以匕首割開了他同冷迦芸手上的繩索:
“少主、冷小姐,我二人奉命救你們出去,速速跟我們走!”
“你們——你們不就是昨晚的那兩個——”
冷迦芸忽然覺得對方的身形看起來有些眼熟,竟是前夜自己於鯉躍宮中見到的那兩名形跡可疑的曄國刺客!突然間她驚恐地掙紮起來,不肯讓對方碰觸自己的身體。
見此情形,祁子隱心中也咯噔一響,剛欲開口說些什麼,後頸上卻被人重重一擊,隨後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