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騰胡亂答應了一聲,卻忽然真的想念起含辛茹苦供養自己求學闖蕩的父母了,不由地心中難過起來,抱著衛鑠閉上了眼睛。
“府君,羽書飛報!”門外宋配的一聲大呼猛地驚醒了毛騰,毛騰立刻起身疾步走出門外。宋配拿著一封插著雞毛的書信急忙走到毛騰身邊,低聲道:“扶風氐人造反,舉兵四萬已破雍縣,如今大舉圍困扶風郡治郿縣城!”
插著雞毛的信,也就是俗稱“雞毛信”的羽書。唐詩中有不少“校尉羽書飛瀚海”之類的詩句,在古代這種“雞毛信”可非比尋常,一般隻有在極為緊要的時候才會傳遞。毛騰也是吃了一驚,拆開一看,果然寫著齊萬年起兵攻破雍縣,圍困郿縣之事。要毛騰火速召回在家中過年的大小佐吏郡兵,嚴守新平各處,防止氐人進犯。
“齊萬年,還是反了……”毛騰臉色頓變,深呼口氣趕緊對宋配道,“麴主簿遠去金城恐怕無法追回了,趕緊先將郭文古祐等一幹佐吏全都叫來,馬上去郡府議事。”
下午時分,郭文和古祐已經趕了回來,毛騰簡單地說明了情形後,馬上說道:“郭督郵立刻向漆縣、栒邑縣縣令通知防務,並協調民間義勇以備守禦。古都尉立刻通知本郡的兵戶,做好準備。氐人作亂,恐怕北地羌胡會再度起兵,屆時我新平將麵臨南北兩方的壓力,切記不能疏忽。”
毛騰在做準備的同時,長安城已經亂象陡生。先是北地被攻破,再是三輔要地的馮翊和扶風郡城被圍,各種流言四起,長安百姓人心惶惶。趙王司馬倫幹脆閉門不出,索性不見外人。解係本來身體不好,竟氣得嘔出血絲來。平素隻會應付差事的夏侯駿也知道責任重大,隻得與解係席薳商量對策。
解係麵色蒼白,頭上裹著白色的幅巾,在仆人的伺候下喝著湯藥。夏侯駿看了他一眼不由皺眉,說道:“解使君,你這模樣恐怕對付不了這次的亂事了吧。”
解係咳嗽了數聲,老仆連忙拿軟巾去擦拭,解係擺手叫他走開,沉聲說道:“不單扶風告緊,北地羌胡又在馮翊作亂,上次如果剿清了羌胡何來如今的困頓?這次作亂的胡人已達十萬之眾,除先帝時禿發樹機能外,再無此般之亂。我已上表求罪,懇請朝廷發兵,可是作為雍州長吏,我們可不能讓三輔要地陷於胡人之手!”
席薳不安地搓著手,憋了半天才說道:“這回胡人作亂不比從前,直接在三輔要地圍城,氣焰囂張實屬空前。解使君果然明鑒,如果朝廷不發兵,隻怕雍州難保啊……”
“呸!”解係朝痰盂中吐了口痰,他雖然修養極好的士族君子,可對席薳夏侯駿這些老兵痞毫無辦法,略帶忿怒地道,“反正我已上表自罪,解某無能弄得雍州大亂,屆時朝廷大軍開進,你我三人還能保住這官位嗎?如今之際,千萬要保住扶風和馮翊兩郡不得有失。長安城廓堅實巨大是三朝古都,席督護率領少數兵力就能守住,而馮翊和扶風的胡人,卻是要夏侯安西出手才是!”
席薳聽到要他守城,連忙點頭道:“解使君盡管放心,席某一定守好長安,長安城池堅固人口眾多,管教胡人無法在京兆郡橫行。”
夏侯駿背拱著手,哼了一聲道:“扶風氐賊數萬,馮翊的羌胡殘軍也有萬餘,安西軍不過數萬人,我可是分身乏力啊。”
解係盯著夏侯駿,終於無奈地道:“既然如此,夏侯安西,你盡管對付扶風氐人就是。馮翊的羌胡,老夫自己去!”後麵一句話,解係用了十足的語氣,終於又咳出一口血來。夏侯駿鄙夷地遮住了臉,說道:“那我現在就去,解使君還是好好養病,另尋個勇將去吧。”
夏侯駿這就出了去,暗想如果洛陽出動牙門中軍的強大機動部隊,自己恐怕也免不了要受到失職的責罰。可又一想氐人不過一群牧羊種地的山民,騎兵比例還不如西北的朝廷邊軍,對付這樣的叛軍還不是當山賊給剿了。隻要能擊退扶風的氐人,恐怕責罰不但能免,還能立功。夏侯駿捏緊了右手,這便準備出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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