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更在重大傷亡的代價中終於在夜間突襲掉了晉軍的一處營壘,僵持之中才發覺自己的大營給人燒了。羌人們士氣頓失,也不用鞏更催督,紛紛撤下山去。
安西軍也看到了截薛山上的大火,不過夏侯奭用兵謹慎,還是沒有下令追擊,隻是吩咐叫騎兵先行休息,等天亮後伺機追擊,其他人則繼續留守嚴防有詐。
羌兵到了截薛山下,卻不見了大半。鞏更也知道諸部落大人散漫慣了,定是已經趁亂跑了。不過一想營中還有近日搶掠來的糧草財物,還有自己的精銳騎兵,不禁咬牙,帶著剩餘的羌人朝山上進發。
“大事不好了,官兵把我們的大營端了!”山上逃下來少許羌人騎兵,有的早就拋了戰馬,有的跑的匆忙隻是赤身**拿著一把胡刀。鞏更上前就給一個赤條條的騎兵一耳刮子,罵道:“官兵不都在對山之上嗎,哪來的官兵?”
“爺爺,真的。他們有好幾千人,已經燒了我們大營,現在正漫山遍野地殺人呐!”那騎兵渾身是傷,跪在鞏更麵前哭道。
“怎麼又有好幾千人?”鞏更忽然想起前幾天召集諸部大人時卻不見了鉗耳部的王燒兒,頓時一拍大腿,暗想道,“不好了,一定是從西北方來了扶風或者安定的官軍,王燒兒這小兔崽子怕是已經遭難了,偷了我大營的一定也是這夥人!”
山上火勢熊熊,隨著夜風傳來一陣陣殺喊聲,鞏更也略懂漢話,聽到那殺喊聲竟是在吼叫:“活捉鞏更!”登時不寒而栗,趕緊下令道:“大營不要了,收攏逃過來的弟兄,趕緊撤走。多數的部落大人肯定都往泥陽方向撤退了,我們的人死傷並不多,逃到泥陽還能一戰!”
眾羌兵已無戰意,聽到鞏更的話如蒙大赦,趕緊趁著夜色往北逃走。
等天色開始發亮的時候,夏侯奭和盧播分別帶領兩千鉤攘手和一千騎兵開始從兩路搜山,盧播沿著山穀小道靠近了截薛山東路,卻不見半個羌人。兩個探子上前報道:“前方有數百騎兵,打著新平郡的旗號下山來了。”
盧播吃了一驚,才想起渡河前夏侯奭接到過毛騰的書信,暗道:“難道昨晚一把火燒了羌軍大營的,竟是這個家夥?”
不一會兒,毛騰帶著一眾“騎兵”從山穀中下了來,毛騰翻身下馬,朝盧播拱手道:“盧先生,別來無恙啊。”
盧播看到毛騰所領的軍士都不是官兵打扮,武器裝束都是私從部曲,雖然隻有幾百人卻一個個騎著連安西軍都無法大量裝備的馬,忽然暗道:“我們在夜間拚命殺敵嗎,卻給這廝一大塊肥肉。”也不下馬,沒好氣地道:“原來毛府君就在附近,昨日我們渡河,你緣何不率軍前來協助?”
毛騰忙道:“我軍人少,又不比貴軍精銳,固隻挑山路行進。行軍中我們又沒有搭幡旗,也沒有驚動羌人,我們就一直在截薛山北方潛伏。貴軍渡河又不通知於我,所以沒能趕上大戰,還望盧先生莫怪。”
“戰場上繳獲的物資,可要悉數上繳。毛府君雖然貴為一郡太守,可是在救援北地一役中,還是要歸夏侯參軍節製。”盧播盯著毛騰軍的羌馬,頓了頓說道。
毛騰笑道:“那是自然,火燒大營後,還有沒燒光的糧草和一些馬匹,毛某都悉數封存在原地,就能兩位去驗收。”
盧播雖然士族文人出身,可是畢竟是幽州範陽人,頗通弓馬之術,所以才在安西軍中一直率領騎兵部隊。他對胡人的馬匹向來垂涎,一聽毛騰說還有馬匹,頓時喜道:“不過也難為毛府君了,帶著自家部曲,偷了鞏更大營,奇功一件啊。好,盧某這就代夏侯參軍去驗收馬匹糧草。”
毛騰一擺手,指著郭文和古祐道:“盧先生謬讚了,這些弟兄都是我郡中豪族郭氏和古氏的家丁。毛某初來乍到,還沒有什麼部曲。”郭文和古祐大喜,連忙向盧播陳述了自己的姓名職務,盧播不耐煩地點了點頭,便和毛騰等人順路上山,去驗收羌人遺留的馬匹輜重。
截薛山的羌人大營已經被燒成一片廢墟,四處可見燒焦的屍首,雖然多數都是被羌人俘獲來的婦女孩童,可是盧播還是對毛騰大為側目,暗道:“這廝倒是挺會縱火,這般才能跟了那廢物趙王卻是可惜了。”可是心中還沒讚歎完,就才發現毛騰收集起來的幾十匹“馬匹”竟是一些毛驢騾子和枯瘦矮小的劣馬,其中還有不少尾巴和鬃毛都帶著燒傷的痕跡,不禁皺眉道:“毛府君,這分明是騾子毛驢,怎麼是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