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士族(2 / 2)

劉琨謙虛道:“不敢不敢,這些想法。其實還是小弟在聽王夷甫(王衍)清談時所聞。世人都說王夷甫深得老莊太虛神遊真傳,小弟不過拾人牙慧罷了。”

原來是王衍的言論,前人的評論說晉朝“清談誤國”,雖然毛騰對這種說法總感覺片麵。可是一想,在國家危難之際,仍然抱著這種虛無主義的享樂思想,的確也名副其實。王衍作為清談的領軍人物,使這種頹廢思想流行於士族之中,也實難脫其咎。

然而流行的能力是巨大的,就像在毛騰穿越前的那個時代人們對西方思想的推崇一樣,魏晉時代正是在漢朝儒術大盛後士族轉而對老莊思想趨之若鶩。各種消極的虛無思想,避世思想流行於士族之中。然而,毛騰卻從後世的史書中依然記得,大肆宣揚老莊思想看似逍遙避世的王衍,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野心家。日後東晉的建立以及“王與馬共天下”的局勢雖然成於其族弟王導與晉元帝司馬睿之手,可這個源頭卻是八王之亂的最後勝利者東海王司馬越和為他出謀劃策的王衍。王衍自己算是見過了,可是這個司馬越如今卻還是隴西王世子,他的崛起還為時尚早。

毛騰正在思考的時候,劉氏兄弟已經在津津有味地討論老莊之道了。毛騰暗想,這劉琨倒是個真的道家,可劉輿呢?毛騰總感覺劉輿並非池中物,可為何自己在後世的史書中,卻很少看到他的蹤跡呢?

日已西沉,想來宋配已經在校尉宅了。毛騰與劉氏兄弟寒暄幾句,這便離開。而劉輿劉琨兩兄弟,已經大醉休息了。

回到校尉宅,果然宋配已經回來。毛騰正欲問他打聽事宜,宋配嘿嘿笑道:“毛司馬,你怎地現在才回來。你房裏那女子,滴飯不進,再這麼下去怕是要餓死了。”

毛騰吃了一驚,道:“那叫灶上再煎些飯食,我拿去便是。”宋配笑道:“宋某冒昧踢個意見,如今我們地位尚低,這洛陽女子可比不得西涼的婦人,她們都是嬌慣成性又嫌貧愛富。北軍的營妓雖然姿色差些,好歹也沒有拖累。毛司馬也忙碌得很,如此不嫌麻煩嗎?”

毛騰一笑,搡了他一把道:“你這小子,倒笑話起我來了。今日我交代的事,你可有打聽?”

宋配道:“我在太仆那裏都候了三天,一個批文也下不來。索性帶著幾個精裝弟兄直接找了太仆家中,可那家丁又不放外麵進去。一打聽啊,那太仆老爺是得了病了。鬧得我焦頭爛額,不過毛司馬交代的那事,卻是機緣巧合,我給打聽到了。”

“你說。”毛騰坐了下來。

宋配道:“太仆家裏,有兩個小孩,竟是衛家的遺孤!一個叫衛璪一個叫衛玠,倆小孩卻也甚是傲慢,又輕看我們這些兵士。我飛了九牛二虎之力跟他套近乎,才打聽說。太保府以前住著的,全是衛瓘家的子孫僮仆,不過那倆孩子說還住著個族姑姑叫衛鑠。聽那模樣和年紀,倒是和毛司馬搶來的那女子極為相像。”

毛騰啐道:“胡說什麼,怎地是我搶來的。衛鑠?”毛騰忽然腦中一亮,暗暗驚道,衛鑠……那不是給王羲之教授過書法的大書法家衛夫人的名字嗎,那衛夫人的夫君好像就姓李。難道……

宋配卻不知道毛騰在想些什麼,接著說道:“其他的衛家子孫,那名字我也記不大清楚了。那倆小孩又不肯給我細說,我也沒辦法。”

毛騰納悶道:“族姑?那這衛鑠豈不是太保的族侄女了,太保年紀那麼大,想必他這個族侄女的父親是族中的老幺了?”

宋配道:“這我哪裏曉得,不過依稀聽那倆孩子說。衛鑠他父親衛展在尚書台做郎官,也不知道是侍郎還是中郎。不過他去外地公幹未歸,宋某猜測恐怕躲過了那一劫。”

毛騰不禁皺眉,原本他以為那小烈馬隻是個尋常女子,後來看她脾性猜想可能是衛瓘孫女之類的。可沒料到居然是衛瓘的族侄女,還有個活著的在尚書台做郎官的爹!雖然晉朝的侍郎跟明清時期相當於副部長的侍郎職權上有天壤之別,尚書台做郎官的士族子弟也多達二十三人,可畢竟是中樞的僚屬,並不是尋常的小公務員,譬如宿衛軍中名聲大噪的孟觀以前就是尚書台屬下殿中曹的中郎。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