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猛笑道:“娘娘放心,老奴已經安排妥當。這回楊駿老賊可是插翅難飛了。”
賈後肥碩的身軀笑得亂顫,活像一坨剛出鍋的老豆腐。董猛得意卻又故作收斂地晃著腦瓜子,賈後忽然猛吸一口氣,暗想楊太後那老賊婆如果現在派人走漏消息,豈不壞了大事,低聲道:“太後那邊,可是一切如常?”董猛笑眯眯地回道:“前日聖上和娘娘沒去拜見太後,太後這不是在賭氣嘛,什麼人也不見,宮女和寺人(指後世的太監)們可都是避退三舍。莫說娘娘您老人家做了周密的安排,就是沒做安排,太後那邊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賈後暗想這名門大族出身的老婦人,可真是嬌氣,如此這般怎能母儀天下?頓時心花怒放,不過在濃濃的脂粉下克製著她的得意忘形。隻見她輕輕搓了搓白皙卻粗胖的手指,冷冷笑道:“那倒是我們失禮了,宮外的事情。董監你可做好安排,我這就和陛下去叩拜我們尊貴的太後娘娘,跟她老人家好好聊聊天,陪她老人家一晚上,等到了明兒,可就再沒這機會了。”
董猛一聽,頓時曲著身子翹起了大拇指,諂笑道:“娘娘真是謀過子房,智賽孔明。小的佩服之至,在娘娘身邊伺候,小的都覺著自己懂了韜略計謀了。”
賈後笑得臉上肥肉亂顫,啐了他一口道:“你這馬屁精,莫要多嘴誤了事,趕快去派人打探消息。”
董猛連忙磕了頭,退出了殿外。
楚王司馬瑋接到旨令,一雙劍眉頓時擰成兩塊肉結。長史公孫弘踟躕半晌,終於鼓足勇氣問道:“殿下,可是中樞有變?”楚王瑋將旨令揉為一團,怒道:“孤的二哥(晉惠帝)是個呆子,一定是賈南風這賤人的主意,司馬繇算什麼東西,竟讓他提兵去抓楊駿。而讓孤王守司馬門。哼!非常之刻需行非常事,公孫弘,速速召集將士勿要理會宮內的命令,我們自己去捉了楊駿!”
公孫弘忙道:“殿下,我們最好還是先探查下情況再說。以司馬繇的本事,恐怕對付不了楊駿的家兵。隻怕是賈後故意激我們出力啊。”
楚王瑋陰測測地看了公孫弘一眼,冷笑道:“你總是以為自己算無遺策是吧,可這回司馬繇帶的不是本部兵士,而是殿中的宿衛!楊駿膽小如鼠,肯定不會召集他能控製的中軍精銳。以殿中宿衛的力量對付太傅府上的家兵,簡直是摧枯拉朽。我們倘若行動得遲了,楊駿早就被司馬繇捉了。屆時鋤奸大功都被他司馬繇拿了,孤王此番進京,豈不白跑一趟?”
公孫弘汗流浹背,連連點頭道:“殿下所言極是,在下愚魯。在下這就去召集王府衛隊,去擒拿楊駿。”
“岐盛,取我甲胄。孤王要親自去捉拿楊駿!”公孫弘剛剛出去,楚王猛一拍掌,已是躍躍欲試。
殿中,負責突襲太傅府的東安公司馬繇早已裝束整齊,身後站著忠於賈後的殿中中郎孟觀、李肇。孟觀清點完兵士,上報道:“東安公,將士已經清點整齊,隻等您一聲令下。”
司馬繇喚過身後的一個親信耳咐片刻,才對孟觀緩緩笑道:“孟將軍果然雷厲風行,可真是中軍的棟梁之材。不過現在嘛,還需等李仙人登壇作法,祈禳一番,否則恐出師不利啊。”孟觀頓時變色道:“公爺,如此千鈞一發之機,遲一刻恐怕我等俱會死無葬身之地,怎能等什麼仙人作法?”
司馬繇板下臉來,嚴聲道:“孟觀,既然我是主將,你可要聽我的!”
“事關天子安危,孟觀可不願大家都被楊駿老賊一網打盡。公爺您就等仙人來祈福作法吧,末將這就去捉拿楊駿!”
孟觀朝司馬繇行了一禮,這就起身對著場下的軍士喊道:“願討逆立功者,隨我來!”這一聲呼喝,頓時引走了一半的兵士。司馬繇一聲不吭,冷冷看著孟觀,暗道:“這些軍中老粗,焉能識得本公爺的手段。楊駿乃是先皇的國丈,倘若討伐不成,賈南風貴為帝後又能將她怎樣,頂缸的冤大頭豈不成了我司馬繇?倘若你孟觀捉了楊駿,出力的是你,可我是主將,功勞自然還是我的。”
李肇卻急忙跺腳,連忙向司馬繇賠罪道:“公爺贖罪,叔時(孟觀字叔時)他就是值班強性子。還請公爺多多體諒……”
司馬繇嗬嗬笑道:“孟將軍忠心護國,我焉能怪他。不過終歸還是魯莽了些,這樣吧,你先帶五十個軍士去幫他,我等李仙人祈禳之後,就馬上來支援你們。”
“遵命!”李肇狐疑地瞅了司馬繇一眼,這便帶了五十兵士離去。司馬繇眯著眼縫,暗笑道:“什麼李仙人劉仙人,隻不過哄你們這些粗笨兵士罷了。哼哼,我且先看看時機,倘若這兩個蠢蛋捉了楊駿,我就第一個去賈後那裏請功。倘若楊駿反戈一擊,我就第一個闖進宮捉了賈後這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