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去!等疲了累了,也就什麼都不想了……”馬鹹心道。
冬春之交,天氣尚未轉暖。這時代有支腿的床還沒有流行開來,都是鋪在地上墊高一些的睡榻。毛騰看著內屋整潔的睡榻,心念一動,翻開獸皮的墊子,卻看到以前被自己割成兩半的席子已經被沅兒一針一線地縫在了一起,縫口是一條紅線,不禁回望了沅兒一眼。沅兒臉一紅,又低下了頭來。
毛騰笑了笑,說道:“那我就不亂割了,你縫起來也太費功夫了。”沅兒聽他這麼說,方才抬起頭來,臉上洋溢著喜意卻怯生生地不敢表露出來,她走到了毛騰身邊,從席子下抽出了一雙嶄新的布鞋來,紅著臉說道:“毛大哥,過些日子天氣暖和了,你也不能老穿著靴子。這雙鞋是我自己納的,做的不好,你別嫌棄。”
毛騰看著那雙工巧的布鞋,心中暖暖的,想也沒有想,就順著鞋子的方向抓住了沅兒的小手,沅兒的小手軟軟的,觸電般地動了一下,卻還是被毛騰緊緊攥住了。
“沅兒,別老想著做小丫頭,你也得嫁人呐。”
沅兒抬起頭來,眼眶濕濕地含著一絲幽怨,反常地死死盯著毛騰,毛騰壞笑一聲,忽然就把她扯到了懷裏。
“我是說嫁給我啊,你哭什麼啊,不樂意嗎?”
沅兒愕然望著他,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怯生生地問道:“大……大哥……你莫哄我……沅兒太老實,什麼都相信的……”毛騰籲了口氣,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說道:“唉,我知道了,定是你不樂意了。”沅兒連忙道:“沒有沒有……我……隻是沅兒是個窮丫頭,生來就是做丫頭的命……那種事……我想都不敢想。沅兒隻盼著,能好好伺候大哥,沅兒就已經很知足了……”
毛騰摸著她柔滑的頭發,說道:“別老是看低了自個,在我眼裏,你可比那些官家小姐好多了。再說,官家小姐們可是要門當戶對的,誰肯嫁給我這個窮當兵的?況且就算有官家小姐想做我娘子,一看我身邊有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那還不氣死了。況且吧,好沅兒,說實話,你說我要是娶個親,你心裏樂意不?”
沅兒怯怯地看著他,看到他目光溫柔祥和,漸漸也膽子大了起來,說道:“我……我心裏不樂意。可是我會裝作很樂意的,不會惹了那官家小姐的……”毛騰聽到她這般言語,心中不禁大憐,忍不住親了親她的額頭,在她耳旁說道:“那怎麼成,你對我這麼好,我怎麼能讓你心裏不樂意?”
沅兒頓時暈生雙頰,抬起臉看著毛騰,吞吞吐吐地說道:“大哥,其實能伺候大哥,一直跟著大哥,沅兒做個小丫頭就知足了……我……我知道的……大哥……如果大哥娶了那個黃衣姐姐,沅兒心裏還是……還是樂意的……”毛騰頓時心中一震,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捏了一把她滑膩的臉蛋,道:“你這小妮子,胡說什麼呢。哦,我是明白了,你啊是不喜歡大哥我,隻是覺著我是個好人,跟著就行了,所以啊,娶了別人你也樂意。”
沅兒忽然眼眶一紅,眼淚又撲簌簌地流了出來,帶著哭音道:“大哥……沅兒沒有……沅兒隻是怕惹大哥不高興……那天大哥放黃衣姐姐走,沅兒都看見了。沅兒心裏既是難過又是高興,本想著她走了,大哥就能和我在一起了,可是大哥卻老是不理沅兒……大哥……沅兒是真的喜歡大哥啊……隻是沅兒……沅兒配不上大哥……”沅兒哽著聲說話都顫抖不清,小口裏連著喘著氣,毛騰看她真的是激動了,心中又是不忍又是歡喜,擦著她的眼淚道:“好沅兒,膽子大些。什麼配不上配得上的,反正啊,我活了這麼多年了,可真沒有一個女孩兒對我這麼好過,我要不娶你,那可真就是沒良心了。”毛騰說的也是真話,西平本就是屯墾之地,多是軍士,除了妓女之外極少有尋常女子,所以連馬隆都隻能娶了羌人為妻,自己又哪裏會認識個好女孩兒?而在穿越前吧,自己一個沒車沒房的廢柴,又哪有瞎眼的好女孩跟了自己?雖然自己也曾對輕筠動過念想,可人家是王衍府上的樂師,又有孫秀這樣的美男愛侶,自己何苦自找不快?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如果是在現代,有這麼一個溫柔嬌俏的小姑娘給你做飯洗衣,又縫席納鞋,還不美死了。自己裝什麼偽君子,又何必太多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