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處村寨,毛騰搡了搡她,示意叫她下馬。陳綽沒好氣道:“我二哥人在城裏,你把姑娘丟在這裏,就做不了好人了。”毛騰心中一陣發毛:“什麼城?”陳綽卻嘟著嘴,賭氣地道:“姑娘我偏不告訴你。”
毛騰無奈道:“我可有要事在身,要去荊州。是否和你一路那也不知道,你總不會就這樣賴著不走吧。”陳綽怒道:“姑娘我又沒賴著你不走,是你自己把我拽上馬的,不關我的事。”毛騰隻好垂頭喪氣:“好吧,進了南陽城,我找個地方把你賣了,弄點酒錢吧。”
“你……你要敢,我趁你睡著了砍死你!”陳綽紅著臉,狠狠地盯著毛騰,兩人麵龐距離不過半尺,都能嗅見她的悠悠氣息,毛騰隻好別過頭去,求饒道:“不敢了不敢了……哪裏是姑娘啊,簡直是姑奶奶……”
就這樣毛騰生不如死地到了南陽城十裏鋪驛站,要了兩個房間。熬到子時才偷偷起了來,在陳綽房門上掛了半袋胡餅和一個新的水袋,這才躡手躡腳回去,心想明兒必須摸黑離開,這丫頭凶神惡煞,隻要不遇到土匪強人也沒什麼危險,還是不要管她了,否則這一路上可有罪受。回去掩上門,想到她的天真嬌憨之處,毛騰翻來覆去卻有些舍不得了,可是一轉念,畢竟有要事在身,況且這女子又豈是善茬,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天尚未亮,毛騰強壓睡意,揉了揉眼睛,臉也不顧得去洗,這就小心翼翼出了房,卻聽到外邊吵嚷聲一片,竟又是陳綽的聲音,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走上去一看,竟是陳綽和驛丞吵了起來。
“這不是我們的馬,那個才是我們的馬,你這老頭誆人!”陳綽緊緊拽著馬韁,驛丞苦口婆心:“哎呀,小姑娘。昨個那官爺就說了,要換新馬的,你要真不想換,總得要那官爺做主啊。”
“你誆人,你看我們的馬好,就想偷著換了!”陳綽嘟著嘴,竟是毫不讓步。
“女張飛,別胡鬧了,這馬真是我換的。”毛騰長呼一口氣,隻得上前道:“驛丞,真是不好意思,我這妹子打鄉下來沒見過世麵,您老多多擔待。”
陳綽頓時羞紅了臉,怒道:“你……你怎麼不跟我說,害得我丟人……你……你不是好人……”毛騰看那驛丞一臉夾帶著鄙夷的苦相,心中頓時五味雜陳,趕緊給馬背上挎了行禮,一把拉過了陳綽,低聲道:“姑奶奶,走吧!”
“你不是從洛陽來的嗎,洛陽人都有錢。你給姑娘我也買一匹馬吧!”陳綽忽然道。毛騰頓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一把扯走她道:“我的天,這可是官府的驛站,馬豈是隨便能買的東西,趕緊的,快走!”
陳綽終於氣嘟嘟地被毛騰拉走了,驛丞遠遠看著兩人背影,吐了口唾沫:“真是鄉巴佬,還充洛陽人,不害臊!”
“這水袋,給我買的嗎?”兩人騎著馬,陳綽喜滋滋地靠在毛騰胸前,細心把玩著水袋上的裝飾。毛騰垂頭喪氣地道:“你老是一嘴的餅渣就喝水,我可不想和你喝一個水袋。”陳綽頓時柳眉緊結,抬頭就狠狠看著毛騰:“你敢嫌棄我!”毛騰隻得告饒:“沒得沒得……姑奶奶……和你喝一個水袋到底不方便,怕你又說我占你便宜,才給你買了新的,你看著可是上好的皮子,很精致的。”
“哦。”陳綽點了點頭,樂嗬嗬地把著水袋,說道,“真的很精致呢,這個很貴吧。我還沒用過這麼新的東西呢。”毛騰心中不禁起了一絲憐憫,點頭道:“好了好了,你別老這麼凶,給你再買幾個新的東西也成啊。”
“我要新衣服!”陳綽張口而出,忽然又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嘟囔道,“不行不行……不能亂要別人的東西……你……你不許買,買了姑娘砍你。”
“鬼才給你買新衣服呢!”毛騰心裏道。
“唉,我還沒去過荊州呢,那裏是不是比南陽富多了啊。”陳綽道。毛騰隻好胡謅道:“差不多吧……南陽也是大城。”陳綽點了點頭,說道:“洛陽是不是比南陽富啊。”毛騰點頭道:“洛陽是皇帝住的地方,肯定比南陽富。”陳綽若有所思地道:“皇帝……皇帝是不是神仙呢?”毛騰頓時感到腦袋大了至少五圈,沒好氣地道:“哎呀,別問了,趕路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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