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試探】(1 / 2)

兄弟二人自有許多話要說,葉浮沉折騰一晚心力交瘁,回屋睡下。

一夜無話。

次日醒來,葉浮沉洗漱換衣,跟隨管家到王府北側的客來酒樓。

三層小樓,一樓為大廳,也是最為熱鬧之處,二、三兩層皆為包間,齊望鬆擇了其中最大一間,葉浮沉一到,便吩咐人上早點。

葉浮沉奇道:“就王爺和我嗎?”

齊望鬆:“萬聲去府衙處理公務——如今就你我二人,同從前一般稱呼就成,動輒‘王爺’的多生分。”

葉浮沉眨一眨眼,夾起一樣點心,問道:“這是海棠糕嗎?京城也有賣的。”

齊望鬆搖搖頭,給他介紹菜品。

用完點心已近午時,齊望鬆見葉浮沉麵有倦色,便道:“是昨日沒睡好嗎?哪裏不合心意要告訴我,跟我不必客氣。”

葉浮沉笑著搖頭:“我從小毛病多,到新地方的第一夜總是難以安眠,第二晚就睡得跟豬一樣了,小事。”

“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這樣。”齊望鬆被葉浮沉的話逗的直笑,“同你一道總是容易開心,尋書,這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十分難得啊。”

葉浮沉笑。

天不天賦他是不知道的,隻是他覺得,人要懂得給自己找一點樂趣,順境錦上添花,逆境苦中作樂,方能不辜負自己活這一遭。

生而為人何其難得,如何敢輕易糟蹋?

思及此,葉浮沉開口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也不知下一世會投胎成什麼,這輩子錦衣玉食,實在沒什麼好不開心的。”

這話說的隨意,齊望鬆卻敏銳地聽出一點灰心之意,他側首一抬下巴,待隨從退下,屋內隻剩兩人,齊望鬆才道:“萬聲登基有多難,這麼些年我這個兄長都看在眼裏,可惜自身沒什麼本事,幫不了他多少。”

葉浮沉麵色一僵,笑意一下淡了。

齊望山已經登基,一切早已塵埃落定,可同王爺聊這種事,其實也是不合適的。

他喝了口茉莉花茶,道:“王爺是陛下兄長,何須妄自菲薄?”

齊望鬆歎了口氣,道:“那個位置旁人看來是九五之尊尊貴無敵,可你我自小在那樣環境中長大,知道事實並非如此,萬聲一腔抱負真要全部施展,遠沒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見葉浮沉隻是微笑,齊望鬆隻得繼續說,“你同萬聲相識多年,萬聲雖不明說,可你在他心裏,同旁人是不一樣的。”

葉浮沉垂下眼睫,忽而一笑:“王爺為何同我說這些?”

齊望鬆:“沒有強迫你的意思,隻是萬聲在那個位置,多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若能信他一些,還望多擔待。”

窗口響起清脆鳥啼,葉浮沉轉頭望去,原來是一隻灰色小鳥停在窗欞上,大概是飛累了來此歇息。

葉浮沉夾過一片饅頭,在手掌裏碾碎,行至窗前,伸手過去。

小鳥警覺地閉了嘴,卻不飛走。

葉浮沉也不急,跨坐在窗欞之上,朝外望去。

酒樓坐立在一條小河邊,窗戶臨河而開,河麵趟著小船,小石橋行人往來匆匆,兩岸買賣興旺,一派風調雨順的熱鬧。

這時,大約是觀察夠了,小鳥彎一彎細長脖頸,就著他的手,飛快啄食。

葉浮沉注目,開口道:“真好啊。”

齊望鬆也過來,探頭朝外看:“尋書喜歡蘇州?”

葉浮沉點頭:“不負盛名。”

“我當年來此開府也是因為喜愛此處的景致。”齊望鬆看一眼葉浮沉,“這次你來的突然,我沒什麼準備,下回再有機會,我一定領你好好遊玩。”

恰好小鳥啄饅頭碎不小心失了力道,掌心立時冒出血珠子。

葉浮沉緩緩攥緊手心,點頭:“謝王爺。”

齊望鬆:“快把血滴擦一擦,回府中讓大夫給你瞧一瞧。”

過後就轉了話題,聊起蘇州風俗,倒也十分投機。

直到家丁來報,陛下已經回府,二人才起身離開。

到府裏,齊望山問:“兄長去哪了?”

齊望鬆:“邀尋書用膳。”

齊望山瞅著兩人,眉頭輕彈:“看來是沒我的份了。”

齊望鬆止不住大笑起來:“你多大了,還吃這種醋,放心,早命人備好了,一會兒就給你拿來。”

葉浮沉在一旁看兄弟二人逗趣說話,不由想起齊望鬆在酒樓說的話。

無論當初懷著何種目的去搶奪那個位置,既已坐上,除了全無大誌願被後世戳脊梁骨的,皆是渴望成就一番事業的,可做起來又談何容易?

就看他葉家,家家戶戶之間尚有千百種矛盾,這還是彼此多少能牽扯血緣或姻親的情況——這一點,葉浮沉從來都知道,如他父親,當年無論如何反對參與奪嫡,到底也不能違拗整個家族。

遑論大燕偌大一個國家,人心和力量都那樣複雜,許多事非一人之力能為之。

可齊望鬆說的其他一句,他就難以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