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季懶懶地翻了下眼皮:“你們是誰?”
“你猜。”賀夢婷回答。
莊季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番:“迷彩服?你們是武警?還是軍方的人?”
“你還沒到那種級別。我們是彬江市公安局禁毒支隊的。”賀夢婷輕描淡寫地回答。
“你們丫是條子?”莊季不相信。
“警銜軍銜分不清嗎?”賀夢婷指了指領口。
莊季看了一眼,一條白杠加三個菱形。他曾經見過這個警銜,感覺應該是挺高的官。
“一個女娃娃,居然是緝毒警,”莊季嗤笑道,“看不出來啊。靠關係的吧?”
賀夢婷笑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有趣的審訊對象,一上來就先問了她兩個問題。陸瀟也沒忍住,笑出聲來。
“不管男警察女警察,能抓毒販的就是好警察。對你的抓捕計劃就是我提出來的。請你正確地理解‘女性’這個詞。”
莊季啞口無言。他知道警方不可能隨便找個女孩子來審訊他,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女警,身份應該不一般。
“說說吧,你自己都幹了些啥。”賀夢婷看著他。
“幹了啥?我啥都沒幹啊。”莊季皺起眉頭,一臉無辜的樣子。
賀夢婷撇嘴,對陸瀟說:“你看,跟陳彪和王曉琳一樣的貨色。”
陸瀟笑著點頭,表示同意。
莊季心裏一驚,身體前傾:“你剛剛說什麼?”
“啊?”賀夢婷故意愣了兩秒鍾,“我說你跟陳彪和王曉琳是一路貨色啊。”
“你的意思,他倆都被抓了?”莊季死死地盯著賀夢婷。
“對啊,”賀夢婷回答,“你別這樣盯著我,我有點害怕。”
莊季瞪著血紅的眼睛:“他們倆都招了?”
“可不咋的。”賀夢婷回答。
審訊室裏陷入沉默。
“莊季,你就算不考慮自己,也得為你老婆孩子考慮一下吧。你什麼時候能跟他們團聚,取決於你自己配不配合。”賀夢婷看著他。
“跟我打感情牌?”莊季獰笑著舔了舔嘴唇,“老子在上道之前就已經和他們徹底斷絕關係了。”
“沒離婚吧?沒離婚,夫妻關係就仍然具有法律效力。”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莊季像一頭不受控製的野獸,咆哮起來。
“莊季,我們抓過不少毒販,其中不乏有比你更嘴硬的,最後都屈服了,你有什麼可豪橫的?”賀夢婷嘲諷道。
“有證據嗎?”莊季邪魅地一笑。
“沒證據就定不了你的罪?道上混了這麼多年,沒聽說過零口供定罪?更何況,我們已經掌握了人證,你要真想進去好好待幾年,我現在也不跟你廢話,我會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如實向上級領導彙報。到時候,你從這裏走出去,法院會怎麼判你,我就無能為力了。”賀夢婷威逼利誘。
“莊季,不要試圖挑戰法律的尊嚴。我們是緝毒警察,是法律的執行者,也是法律的捍衛者。當你落網的那一刻,就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供認你的犯罪事實,是你唯一的出路。”陸瀟在旁邊插了一句。對莊季的審訊,陸瀟沒有做審訊筆記,一是因為攝像機全程錄像,二是因為,他要觀察莊季的表情。
“我不可能告訴你們的。”莊季一臉冷靜。
陸瀟眯起眼。莊季挺直了上半身,微微前傾,雙臂環抱看著賀夢婷。這是個防禦動作,表明莊季對他們的戒備心很強,因為他已經感覺到危險了。
陸瀟在桌下輕輕戳了一下賀夢婷,賀夢婷會意,示意警員把莊季帶出審訊室。
目送著莊季走出審訊室,陸瀟收拾東西起身,賀夢婷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老大?”
賀夢婷“啪”地一下關掉攝像機,轉身看著陸瀟:“先別走,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陸瀟點頭,又回到位置上坐下。
“老大,什麼事?你說吧。”
“這件事,隻有大隊長、你和我知道,不可以告訴任何人。”
陸瀟皺眉:“什麼事這麼嚴重?”
賀夢婷歎口氣:“桑托露麵了。大隊長告訴我的。”
“你說什麼?”陸瀟猛地站了起來。
“陸瀟,冷靜!你聽我說,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你也應該知道桑托是什麼樣的人。紫荊犧牲了我也很難過,我也想替她報仇,但是,在沒有充分地準備之前,我們不能貿然行動。”
“沒有充分準備?我們之前準備得還不夠充分嗎?但盡管如此,不止有紫荊,還有其他的臥底在桑托手上犧牲。他們都是我們的戰友,我們卻不能給他們一個交代,甚至開追悼會都不能公開他們的身份!老大,你是毒蜂的隊長,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賀夢婷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陸瀟,桑托突然出現,這事兒誰也沒想到,他失蹤了四個月,甚至連ICPO都把他從紅色通緝令中除名了,你能知道他這四個月去幹什麼了嗎?我們要以什麼理由發起行動?你是副隊長,跨境抓捕行動有多難申請,你不是不知道。再說,你怎麼知道他逃到哪裏?萬一這個國家沒有和我們簽訂引渡條約怎麼辦?不管行動成功還是失敗,都會上升到政治層麵,我國必須要向聯合國以及有關國家作出合理解釋。這個局麵你能控製得了嗎?”
陸瀟無話可說。當年的湄公河慘案就是一個例子。他握緊的雙拳又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