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康九年十月初三,江南東道,建康府
“鋥,鋥,鋥”
金屬甲片互相碰撞的聲音整齊肅殺
兩隊約百人身披甲胄,內襯皮革,外罩蓑衣的軍士自城中武庫向南城門方向快步疾行。
大雨如箭頭般由風勢卷裹砸向大地和屋頂,衝刷街道,遠處轟隆隆雷聲讓整個建康城氣氛十分緊張。
風雨隨著城外傳來的惡訊使全城百姓十分惶恐,紛紛鎖門閉戶,街道上亦是冷清,若非各家從窗內透出的燈火,幾乎讓人以為這是一座空城。
都頭在隊伍最前方催促著。
隆康九年九月廿八,秀州府巡備衙門告急,約兩千餘倭寇登陸攻城不下,劫掠後已經湖州府北上。然而僅僅五天後,倭奴寇鋒已然來到了健康城下!
建康知府自然是迅速閉城,調兵備防,可根據地方縣中逃回人丁帶來的情報上看,這些倭寇已經與各地眾多河湖海寇合流,此時恐怕人數已不少於四千。
門外瀝瀝雨幕,府衙大廳裏氣氛凝重,建康知府趙峙在大廳中來回踱步,焦急情緒也感染了身旁站著的劉通判。
建康府自宣宗朝起已然七十年未聞大戰事,即使有什麼匪寇,基本上也就是府縣中丁壯衙役就能平息的水平。周邊府鎮之軍早已廢弛,城內也不過千餘缺員嚴重的衙軍,倭寇一旦攻城,恐怕
“府君不必太過焦慮,求援信使一早已發江防衙門,隻要堅守幾日,定能紓解此困”劉通判勸解到。
“隻怕等不到江防軍啊,寇賊看樣子得有三四千,城中兵馬衙役加一塊不過千餘。本府原是戶部外放官員,未曾平過亂,也沒領過軍,突遭此事,心中七上八下,全無計較,怎生是好啊?”趙峙停步歎息。
其實何止是他趙峙呢,江東承平日久,往年就算有海賊倭寇之類進犯,也不過沿海一帶而已,這建康就是後世的南京一帶,遠在內陸,官吏軍衙何曾見過如此急迫架勢?
劉通判也是呐呐不言,說到底他也不過一州府副官,亦未曾有統兵守城的經驗。
“那些個被劫學子的家裏沒再來鬧了吧?”趙峙煩躁的詢問。
“都未來了,如今府城尚已危險,何談已落入賊手的?現在全城人恐怕都在戰戰兢兢了”劉通判答道。
兩人都有些低落,劉通判想到建康府學那些個學子,本是受鄰府名望先生所邀,外出訪學,結果遭此厄運,被劫為勒索的人質。
這些學子可多是建康周邊大族子弟,而且他自己家中一個子侄也在其中,還有徐家常潁先生的孫子
氣氛再度沉寂。
等等,徐家?常潁先生?劉通判心中突然一亮“府君,下官突然想起一人,或可解圍。”他突然道。
“何人?快快說來。”趙峙趕忙問劉通判回到
“府君可還記得前幾日你我親自拜訪的那位?”“你是說南稽公”
趙峙果然明悟,“是了,南公雖賦閑多年,但畢竟當初主事平嶺南夷亂,又有名望重於江南,應當此任,可是南公不是在”
“前日,南公受徐家常潁先生邀來訪,此時應尚在其府上。”劉通判迅速回應。
趙峙聞言驚喜非常,心中瞬間開朗,猶如茅塞頓開。立即道“快讓衙中準備車馬,我收拾一二,你我一同親往徐府拜訪南公!”
“下官這就去吩咐”劉通判也幹淨利索,說完立即取蓑衣出大廳喚人準備車馬。
“倭寇海賊之患竟然至於如此地步了麼”
明亮樸素的書房裏,一位輕撫著尺餘長須,麵容瘦削,顴骨頗高,眼神明毅而身形端正的老者神色淡然,語氣頗有威嚴。
他就是名譽江東,曾巡撫嶺南,出鎮西羌的當朝儒學大家,孟吳學派兩大頂梁柱之一,一代名臣,前禦史中丞王衡,號南稽。
“前些年沿海各府縣雖也有海賊倭寇之說,但也不過小則數十,大不過數百,如今四千賊寇突竄各地,也令學生等慌亂無措啊”趙峙解釋,一旁劉通判也陪聲稱是。
“老夫明白你們的意思了,不過既然讓我應付,有些話就不必我說了吧”王衡含笑緩聲道。“應是如此,我等晚輩當以南公是從”二人連忙稱是。
王衡聞言點頭“那老夫就托大先交代一二”
“請南公示下”趙峙應命。
“一則,切不可理會賊寇劫持勒索之語,此時不能因小失大;二則,發使與寧江鎮,府鎮之兵雖已廢弛,但幾百刀弓丁壯還是能湊出來的;三則,令衙役四出征購木石備用,也征雇各坊丁壯備防;四則,遣人以我名義去請城中各大族商賈之家,江東商旅田疇繁華之地,各家護衛家丁不會少,也應會賣老夫一個臉麵。”
知府通判二人一一謹記,連聲稱命。
顧瑾看著手上捆縛的繩子和身上髒破士子衣衫,也是心中無奈,他本是魔都某雙非大學工科生,因為大學入伍考研照顧的政策,便去服了兩年役,結果光榮退伍打算考研大業時,出現了意外,他在車上遇到了傳說中的暴恐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