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聲音幽幽傳來:
“姑娘是怎麼一眼就認出裴某的?我與姑娘……素未謀麵。”
對啊,她,她建元二年的時候,根本沒和裴二見過麵,她怎麼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裴問安呢?
這要怎麼回答?
沈相宜頭越來越低,仿佛地上有金子一樣,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要是直接告訴裴二這世界是本書或者書裏會發生的事,未免聽起來有些荒誕。
畢竟要是哪天有個人突然指著她鼻子說,她隔兩年會死,她頭一想法都是這人有病,而不是認為他說得真對。
“姑娘?”
裴二麵色微沉,目光掃過她的麵龐,垂下眼瞼。
沈相宜突然靈光一閃,猛地抬頭,撞進裴二眼睛裏。
“裴,裴大人你信命嗎?”
裴二上下一瞟,打量下她,微微俯身問道:
“姑娘還精通易經術數”
"略,略通。"她縮回了些脖子,幹笑著說。
裴問安臉上表情平常,嘴角一側抬起,麵上表情看不出是相信還是不相信,隻是溫聲道:
“哦,那勞煩姑娘算算,裴某將來是生兒子還是女兒?”
沈姑娘仔細回想書中內容,裴問安沒娶媳婦兒就死在大漠裏了,哪來的崽。
故而她抬起頭,認真看著他道:
“裴大人,你注定命中無子。”
裴二:“……”
他微微皺起眉頭,長歎一口氣:
“姑娘還算出些什麼?”
“裴大人,你,你信我,你和那江姑娘水火不相容,八字相克,你要離她遠遠地。”
裴問安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垂下眼瞼淡淡道:
“你似乎格外怕我與那江氏女相見”
“我,我……”
沈相宜暗道,那是你沒見到女主角的威力,進可滅國,退可迷惑上聽,威力頂上一個軍隊。
裴二多疑,怎麼才能讓他相信自己說得話呢?
她冷靜了下,既然他不信她,那就用事實說話。
事實是什麼?
那就是接下來書中所會發生的劇情啊。
於是,她沉默片刻,在腦海中略微一思索,對裴二道:
“裴大人,我說得話並非空穴來風,你若是不信我,我再說一事。今日有刺客將在宴會刺殺太子。”
裴二麵色凝重起來,他眉頭微皺,直勾勾地看向她,看起來起來沒由地有幾分危險。
“我知道,大人也許會懷疑我與刺客串通,但我算之事不僅於此,我還算到那刺客將會被禁衛擊殺,彼時長公主會因受怕,心悸發作”
她一口氣沒停:
“裴大人,就算我與刺客一夥,我也無法知道長公主何時犯心悸吧?”
裴問安雙眉緊鎖,思考片刻,微微頷首:
“可待一看,如若你所言之事有半點不實……”
話音帶著些煞氣,沈相宜舔舔嘴唇,挺著胸脯理直氣壯道:
“那就讓我這輩子都嫁不出去!”
裴二頓了下,從頭到腳打量了下她,神情委實有些遲疑,大概真不知這個誓對她來說算狠還是不算狠。
唉,你裴問安那個眼神幾個意思?
攻擊性不強,侮辱性極大。
沈相宜深呼出一口氣,算了,看在他以後當首輔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計較。
想罷,沈相宜轉身腳底開溜要走,隻聽身後響起話音道:
“稍等,某還不知姑娘是哪位大人家裏的千金?”
沈相宜腳步一頓。
這,這做好事不留名行不行啊?
可顯然裴問安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姑娘?”
背後腳步聽著近了些。
沈相宜咽了咽口水。
這年頭,除了定親要問名字和生辰八字,不興跟江應憐“碰瓷”太子一樣,一股腦名字都說出來,生怕別人都不記得,那一聽就不是正經人。
“我,我……我姓沈。”
身後的人似乎是輕笑一聲。
"哦,沈姑娘~"
那聲兒順著夜風從身後傳來,吐字清晰,低沉緩慢,百轉千回地打著彎就飄進到了沈相宜耳朵眼裏。
仿佛春風化雨,驚擾了一塘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