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死亡聽起來有些潦草,仗都打一半,眼看都要打贏了,主帥會去通敵賣國,最後還死的這麼草率。
更像書裏給裴二找個理由讓他強行“合理”死亡一樣。
沈相宜心裏邊百轉千回,四周也漸漸安靜下來。
夜風悠悠地吹,竹影兒在腳下輕輕地晃。
裴二的手放下來,兩人相互打量著,誰也沒先開口。
沈相宜嘴巴發幹,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跟裴二說些什麼,這麼個情況下遇見,總不能來一句。
喲,好巧,你也在這裏偷看?
沈相宜糾結間,猛地想到剛才太子那副變化模樣,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衣角。
“裴大人,你看到了嗎?”
裴二眉稍一挑,看著她拉他衣袖的指尖,十指尖尖,小巧玲瓏,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看到什麼?”
沈相宜湊近了些,壓低聲音,
“就你,你看到那女子沒什麼反應嗎?”
“你說得……什麼反應?”
沈相宜回想下書中男人見到江應憐的表現道。
“就……比如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移不開眼……”
裴問安聽後,低頭似乎認真思索片刻,微微搖了搖頭。
奇怪,沈相宜暗自納悶起來,都是書中愛江應憐愛的死去活來的男人,怎麼這回裴二看起來毫無反應,太子就按照書裏所寫的中招了呢?
“裴大人,你是不是剛沒看清那女子正臉。”
裴二思忖下,坦然道:
“天黑夜重,是沒看到。”
哦,沈相宜明了了,感情裴二不是沒看清,是壓根沒看到那女主,書中所寫男人必須要同江應憐的眼睛對視,這也難怪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怎麼,難不成她有什麼問題?”
裴二半彎下身子,促狹的低下頭,眉眼微彎,也湊近沈相宜幾分,兩人發絲糾纏在一起,落在沈相宜肩上。
“她,她……”
沈相宜咬了咬嘴唇,不知道怎麼開口。
她作為一個書中的吃瓜群眾,難不成再一次眼睜睜看著自己和旁人慘死嗎?
不,沈相宜迅速否決了這個念頭,起碼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既然知道後麵的內容,就可以在打仗前逃出京城去,找到個地方隱姓埋名的過鹹魚生活。
至於裴二……
他救過她,她得報恩,靈光一閃,沈相宜就有了念頭。
裴二這麼個人物,明明是可以專心搞事業,成為一代權相,最後卻為個女人混得那麼慘。
她要報恩,隻要讓裴二不被江應憐迷惑不就行了。
想到這兒,她抬起頭,
“裴大人,聽我一句勸,你千萬別和那江應憐對視。”
裴問安麵不改色,目光灼灼。
沈相宜見他依舊這副無波無瀾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道:
"你不要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就你這模樣身段家世背景。還愁娶不上媳婦兒?怎麼就眼神不太好瞅上瑪……江姑娘了呢?你也剛看到太子那副模樣,跟太子爭女人?你是嫌活得不夠長嗎?”
裴二看著她又拍上她肩膀的手,神色更是有些複雜,遲疑片刻,
“你……”
沈相宜沒給他發言的機會,繼續苦口婆心道,
"你什麼你,你不用說了,我懂。感情這玩意兒有點難控製,但你盡量控製下自己,年輕人嘛,一衝動,就是容易感情上頭,等後來你就知道,也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好好過日子……"
聽她說話仿佛十隻鴨子在耳邊聒噪,裴問安一挑眉,終於忍不住把話打斷,
“你是誰?”
沈相宜嘎嘎叫的話戛然而止,恍如驚雷一般炸開。
她是誰?
她是……
沈相宜看向裴問安。
裴問安也看向她。
兩人麵對麵,眼觀眼。
一陣風過,世界安靜了。
裴二眉毛高挑,目光如芒,紮得她恨不得鑽到假山縫裏,親娘嘞,她對著未來的首輔大人都說了些什麼胡話。
她扯了扯嘴皮,幹笑道,
“那,那個……我突然想到還有些事,就先走了。”
沈相宜仗著身量小,正打算竄出假山,卻被人一把拉了回來,她又蹲回了那個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