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藍天,烈日炎炎。
倪叛站在帳篷外,衝著腳下的影子發了半天呆,才抬頭輕喚道:“錫安?我可以進來麼?”
一秒鍾後,帳篷裏傳出他的聲音:“進來。”
倪叛撩起門簾走了進去,裏麵光線很暗,溫度卻並不比外麵低,錫安赤著上身倚在床上,雙目微閉,似在小憩。
埃及氣候炎熱,人們隻有在外出時才會穿上衣服,抵擋風沙和毒辣的陽光,平時則無論男女都衣不蔽體。在古埃及的一些壁畫上,有的女人甚至穿著露著雙乳的衣服。
女人尚且如此,那麼錫安明知倪叛要進來、卻沒有用衣物遮住自己,也就不足為奇了。
倪叛不是不知道這裏的風氣就是這樣,卻還是窘的臉色緋紅,站在那兒,手足無措。
聽不見她的聲音,錫安睜開眼,歪頭看了她一會,淡然問:“有事?”
昏暗的光線下,他□□的肌膚隱隱散發著古銅色的光澤,細密的汗珠附著在結實的肌肉上,彰顯著肆無忌憚的熱力和剽悍。半揚的下頜在脖下投射出一片柔和的陰影,直至形狀優美的鎖骨,在那裏劃出一個漂亮的弧線,消失了……
好吧,倪叛咽了口口水,對自己說: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他性感的有點過分,你表現的有點白癡。當然,你盡可以站在這裏、對著一個光膀子男人流口水,但是拜托你搞清楚,這男人並沒有一點想誘惑你的意思……你瞧瞧他那狐疑的眼神……他不穿上衣,隻是因為他熱,如此而已。所以,你要麼立刻挪開你那該死的眼睛,要麼建議他穿上衣服,好讓你說完那些該死的話!
“你先把衣服穿上,行麼?”她一邊建議,一邊挪開眼睛。
錫安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我穿著。”
那是……褲子。嚴重的挫敗感油然而生,倪叛意識到自己又幹了件蠢事。很明顯,試圖讓這個男人明白不該在女孩麵前□□著上身,就像讓原始人明白什麼是核彈頭一樣困難。
Ok,forget
it!她該死的盡在給自己找麻煩,為什麼不趕快把話說完然後離開這裏呢?
她轉過頭,毫無防備的視線落在他的胸膛上,腦中第一個閃現的念頭就是:他的胸毛是金色的。緊接著,第二個念頭就蹦了出來:她以前怎麼從不知道胸口長一堆毛會讓一個男人這樣迷人?
過了半晌,第三個念頭終於跳了出來:倪叛你為什麼還不去死?
“你怎麼了?”想必是她的表情相當古怪,錫安的聲音滿帶著忍耐意味。
怎麼了?倪叛臉上浮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鬼才知道她怎麼了。天可憐見,她對帥哥從來都不感冒的啊,當年在軍校,女同學們圍在一起談論某某教官很帥時,她總是有多遠就躲多遠。可是這男人,這個錫安,活像是上帝故意造出來整她的人似的,從跟他相遇的那一刻起,她的一切就沒有對勁過!
她是最出色的軍人,卻在他手上走不到一招便被擒;
她在成為他俘虜的屈辱時刻,還會為了他悲愴的歌聲而動容;
她前一刻還恨他恨得要死,下一刻卻已原諒了他,而原因竟然是他的一個微笑;
她素來冷靜沉著,卻不分青紅皂白就衝他發脾氣,然後為了他離去的背影黯然神傷;
她從不看重皮相,尤其是男人的皮相,可他的俊美卻使她迷失,連他臉上最細微的表情都能觸動她心窩裏最柔軟的那一部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可這一切發生的都那麼自然,就像隻要有陽光雨露,天地萬物就會生長一樣。
難道人與人之間,真的存在那種連自己都解釋不了的情感?又或者,這世上真的有那麼一些人,就像夜空的流星,一經相遇,便會碰撞出奪目的火花……沒有道理可言,更無需什麼道理。
“依希絲。”陡地感覺到錫安的氣息籠罩過來,倪叛驚覺的抬眼,他已站在她身前極近極近的地方,許是光線太暗的緣故,他的目光深不可測,恍若千年幽潭,一不留神便會教人溺斃其中。“喝點水,”他說,“天氣太熱,我想你有些中暑。”
他的聲音輕輕淡淡,如同飛翔在春光中的白鴿,雪白的翅膀優雅劃過天空,溫柔地令人屏息。
倪叛垂下眼,這才看見他手中拿著個杯子,喃喃道著謝接了過來,淺啜一口便在手中握著,半晌,終於輕聲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