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風心下一驚,顧不上收拾棋盤,起身召出法器,便匆忙向山下趕去。
而等到他趕到山下時,外門課院裏、本應被封閉的茅廁門前,已烏泱泱地圍了一群弟子。
被破壞的結界,顯然正來源於此。
思酌至此,沈元風擰起眉頭,喝開人群,卻看見人群中央,跪坐著一位麵色蒼白的少女。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堪堪從幻境中脫身出來的江倚晴。
她其實並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隻記得在舉起香囊之後,便有一陣溫暖的光芒將她包圍,不但洗去了「執念之種」的負麵buff,還為她重新恢複了血量。
此時此刻,江倚晴看著仿佛無事發生過的滿格血條,有些迷茫。
再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麵前已然站著臉色鐵青的沈元風了。
怔愣一會兒,她連忙站起身向他行禮:“元風長老。”
沈元風麵色不悅,看了看江倚晴背後正在消散的結界,又探出神識,卻發現此處已無精怪的氣息,心中不免有些慍怒。
傳說,靈氣越是濃鬱的地方,越容易生出精怪。而精怪與妖不同,不但可塑性高,而且忠誠;無論是收作弟子、還是命為奴仆,都是極其理想的選擇。
雲杉宗已逾千年未生精怪了。
本來,若是把握好這一次機會,還能挽回一些雲杉宗在修真界的名望——
想到這裏,沈元風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問道:“這結界,是你破壞的?”
結界?
江倚晴察覺過來,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茅廁,又伸出手去探了探。果然,原本將此處與外界阻隔開的結界已經消失,她也沒再摸到之前的障壁。
不過,是她破壞的嗎?
回憶起坍塌的幻境,江倚晴忽然感到些許心虛。她收回手,望向沈元風,正躊躇著該如何開口,卻聽耳邊響起“叮咚”一聲,是任務完成的提示音效。
沈元風見她目光躲閃,心中已將事實猜了個大半。他一甩袖子,先前對江倚晴微薄的好感蕩然無存,隻是麵色冷峻地繼續問道:“裏麵的精怪呢?”
江倚晴“呃”了一聲,想起幻境中消失的黑氣。精怪,大概指的是那個吧?啊,好像,也消失了呢。……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見她支支吾吾,沈元風氣極反笑,“擅自破壞結界、損害宗門財產,按照雲杉宗的規矩——”
應在思過崖禁閉三年。
若是一般財物,倒也輪不到這個下場。但問題是,精怪作為千年難遇的靈跡,其價值根本無法以數字估量。
禁閉三年還是罰輕了,要是將精怪算作生命、以“以命換命”的標準,江倚晴甚至可能被逐出師門。
當然,江倚晴同樣清楚這一點。
她雖然對“精怪”的存在還抱有疑問,但麵對沈元風的質問,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為自己開脫的法子。
四下環顧一番,沒找到薑勝月的身影,沒有目擊者,自然也就無人替她說話了。
難道真要乖乖受罰?
江倚晴在心中迅速地預演了一番受罰後的未來。
她在雲杉宗內都能被莫名其妙地襲擊,真讓她在荒無人煙的思過崖待三年,不就是給那些想殺她的人創造機會嗎?
而且,三年的修煉時間,於凡人的她來說,還是太過漫長了。
三年之後再一年,便是雲杉宗四年一度的內門考核,她根本不可能用一年的時間就趕上他人三年的進度。
不知道態度誠懇一點,能不能減輕處罰……
心下哀歎一聲,江倚晴眨巴眨巴眼睛,正欲跪下認錯,卻聽係統在她耳邊提示道:“宿主,任務完成,可以接收獎勵了!”
任務獎勵?
江倚晴終於反應過來。
於是,下一秒,眾目睽睽之下,楚楚可憐的少女突然從衣襟中拿出一根形狀奇異的棍棒。
江倚晴掏出馬桶搋子,一擊捅到地上。在搋子落地的瞬間,人群中開始冒出為她說話的聲音。
“長老,師妹這麼可愛,怎麼會是她動的手呢!”
“就是啊!看她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
“元風長老,我剛才看到了!結界是自己破的,和這位師妹無關!”
沈元風原本堅定冷硬的表情,也倏忽產生了鬆動。
“哎喲,剛才肯定是我搞錯了。”老者篤定地說著,捋了捋胡子,抱歉道,“這結界明明是自己破的,精怪也是自己跑的。”
“小晴,方才誤會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作為補償,這顆補血丹給你吧,臉色太差了,得補補……”
而江倚晴握著搋子,麵對著這些突如其來的好意,陷入了淩亂。
這玩意居然這麼好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