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而沉重的怨氣很快便將僵持中的二人包圍。
它雖是衝著白衣人去的,但因江倚晴被他錮住、二人又相隔極近,於是,亦叫她受到了波及。
但,凡事都有兩麵性。
此時身處黑氣之中,江倚晴喘著粗氣,終於察覺到白衣人掐住她咽喉的手指微微鬆動——
毫無疑問,他受到了怨氣的影響。
這股黑氣與方才箭矢上的如出一轍,同樣帶著「執念之種」的負麵效果。
雖然對修為高深的白衣人來說可能不痛不癢,但也足夠分散他的注意力了。
而她要做的,就是抓住這個機會。
忍著錐心刺骨的不適,江倚晴咬著嘴唇,勉力維持住清明的神誌。
然後,便趁著白衣人為黑氣分神的間隙,迅速地抽身,從他的禁錮中脫離出來。
但還是晚了一步。
「執念之種」的效果,已經在她身上生效了。
江倚晴脫出黑霧,麵色慘白地打開係統確認生命值。卻見本就被白衣人折騰得所剩無幾的數值,在「執念之種」的持續生效下,已經開始向零逼近。
如果真的歸零的話……
她閉上眼睛,不願再細想下去。隻從【背包】中重新調出了黑色香囊,而後望向那一團將白衣人緊緊糾纏住的黑氣,低聲念道:
“你是在找這個,對嗎?”
與此同時,黑霧中的白衣人迅速回過神來,不耐煩地嘖了嘖舌頭。
“無用功。”他說著,伸出手打了個響指,漆黑的天邊便乍起一道驚雷。
江倚晴遭雷鳴聲嚇了一跳,但還是飛快地反應過來。
這是雷係的高階攻擊法術,“通雷訣”。
此法不但需要至純的雷靈根,還對施術者的修為有著極高的要求。
白衣人能略過捏訣的過程,直接施展法訣,恐怕至少也是元嬰起底的大能修士……
與她站在對立麵的,竟是這樣強大的人嗎?
江倚晴抿著嘴唇,隻感到背後無端地升起一股巨大的寒意。
雷光裹挾著至精至純的靈氣,於天地間激蕩開來。而那纏繞的黑氣似乎也受到了影響,停頓過後,驟然發出一聲喑啞、痛苦的長嘯。
緊接著,白衣人便從黑霧之中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
“江倚晴。”他冷笑一聲,周身閃爍起藍色的電光,“十年了,你還是毫無長進。”
語畢,不待江倚晴有所反應,那電光便迅速織成了一條足有成年男子手腕粗細的雷蛇,徑直向她衝了過去。
……
這一次,沒有qte了。
對方的攻勢迅猛,以江倚晴的數值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冷汗從額角滴落下來,她咬了咬牙,決定放手一搏——
在雷蛇向她襲來的瞬間,她閉上眼睛,將香囊舉了起來。
白衣人背後糾纏的黑氣倏忽陷入停滯。
以這一刻為始,由精怪編織的幻境開始崩塌。
而在白衣人的攻擊落到江倚晴身上的前一秒,一個雪白的紙人從她身後慢悠悠地飄了出來。
紙人無火自燃,從中迸出一聲低沉的笛音。那笛音帶著遠勝於雷蛇的強大攻擊力,在爆發的一瞬,便將白衣人的攻擊化為烏有。
白衣人詫異地瞪大眼睛,隨即便遭到了笛音的反噬。
五髒劇痛、喉頭一熱,他張了張嘴,竟咳出一口濃稠的黑血來。
“金、釋、雲。”
在幻境徹底破碎的瞬間,他咬牙切齒地念出了那個名字。
與此同時,千葉峰上。
正支著下巴、靠在棋桌上悠閑地把玩著黑子的金釋雲,倏然皺起了眉頭。
坐在對麵的沈元風方落下一子,便見千葉尊者露出了如此表情。
老者眸光微閃,捋了捋白須,帶著求讚揚的語調,嗬嗬笑道:“尊者,我這一步棋下得怎麼樣啊?”
金釋雲掃了眼棋盤,手中的黑子打了個轉,即在一角落下:“菜。”
沈元風:……
他尚想解釋幾句,卻發現金釋雲在落下那一子後,業已定下了棋局的勝負。
再下下去也是自取其辱,老者歎了口氣,由衷讚歎道:“還是尊者技高一籌。”
“不下了?”金釋雲見沈元風繳械,舒開眉頭,卻是朝著外門課院的方向望了一眼,“不下了,那就幫我個忙。”
沈元風不解,順著金釋雲的視線望過去:“尊者何須與我客氣,有什麼事盡管說就是。”
金釋雲抿唇一笑,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棋桌上輕輕敲了敲。
篤篤的響聲帶著某種奇怪的節律。在他落下最後一拍的瞬間,從外門的方向倏忽傳來一聲結界被破的爆響。
“好了。”他說,“現在,麻煩長老,待我去外門課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