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告訴她不要看報紙。
不要看電視新聞。
不要和欺負人的壞孩子待一起。
不要留在學校,不要出門口,甚至待在房間玩不要到院子去。
……她乖乖聽話,在大家的保護下還能有呼吸的空間。
但白天就算待著漆黑的房間裏,隻因為個人的奢望,她稍微小小的拉開幫她阻隔著世界的窗簾布,聞風而動的記者的閃光燈就會圍著牆頭而起。
一瞬間,刺目的光像爆炸的火光向她逼近——
她猛地拉回窗簾。
然後在園長愈發疲憊的神情中,她知道自己又給大家惹麻煩了。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呢?她們沒有做錯事呀……
那她做錯了嗎?憐南像是一個隨時被拿掉呼吸管的病患者,她很迷茫和無助。
讓她逃,如此失去自由和生存空間的她,又能逃到哪裏去?
午休避開霸淩她的同學時,憐南一個人躲到學校的焚燒爐背後。
或許是所有學校的排球體育館都喜歡建在焚燒爐附近,或許這是上天對她的眷顧和啟發,她就近聽到了教練指點著不省心學生。
當時她隻是羨慕那個小夥伴可以參加部活……直到聽到那一句。
“排球不是閃避球,要做的不是躲開,你要直麵它。”
“……”憐南也隻聽到那句。
不……不是隻有逃、或者躲開的選擇嗎?
她也可以直麵一切嗎……?
憐南瞬間淚流滿麵。
在被拳打腳踢時候她不哭,在髒水倒在她頭上時她不哭,在被記者騷擾著打聽更多有關她的身世時她不哭……隻是當她發現原來還有逃避以外的出路時,她仿佛一下子被救贖了。
除了低頭做人,她更想努力堂堂正正的幸福的活著呀!
……那是她對某人的承諾。
百鳥園園長在當天下午接到學校打來的電話,說憐南在學校打了架,幾個大孩子被打得進了醫院,對方的家長們集體要求勸退她,園長不敢置信的趕到小學。
看見滿身傷痕的憐南,靜靜坐在校長室麵對圍堵她的大人們安然自若。
抬起頭看她的眼睛卻充滿了光。
“我不會再躲了,其實也不是想象中那麼可怕的!園長老師,你說對嗎!”
分明就是一個好孩子。
憐南最後帶著兩隻僅屬於她自己的鸚鵡走了,離開了室蘭這個過於寒涼的故土。
連園長也不知道她被送去哪裏,或許東京,或許宮城,總之不要再有人知道她的去向就好。在那裏,沒有人知道她,一切就可以重新開始。
……
…………
憐南被指著。
這次三葉前輩沒有立刻發球,而是讓大家知道憐南被確實地鎖定,在拖到八秒內最後一刻才高高的拋起了球——
沒有什麼好怕的……
憐南隻是突然覺得她和排球的緣分早已注定。
畢竟那個不知道名字是什麼的教練早已告訴她在排球場上她該做的事……
不是躲開。
隻是,單純去直麵它!
幾乎在聽到擊球聲,憐南撲上前麵落球的位置接它,然後用盡全身卸了球的旋和力。
在她因為成功接球而整個人往後翻了一個身時,她聽到了來自隊友們驚喜的抽氣聲和二傳因為到位的一傳而毫不吝惜給出的“nicereceive!!,憐南迅速爬起身,看著她們主攻小島前輩仿佛為了回應她的一傳,金田前輩完美的二傳——
她優美的身姿起跳,在最高的打點宛如靜止。
然後以一個利落的直線超手扣破了三人攔網,當球重重落地的一刻,她們終於狠狠回敬了剛才一直痛打她們的水鳥!
瞬間四周響起了沸騰聲!!!
呼……
開竅了。
剛剛觸球的手感還在。
憐南突然不太好意思的有了一個傲慢的想法。
她將會變得更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