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章
「對了,你遇見老爸了嗎?」
和麻忽然問道。
「老爸——你是說嚴馬伯父?他來了嗎?」
「嗯,他和煉一起拋棄我這個受傷的人,跑去找小雷了。」
「我看一定又是你說了些亂七八糟的話吧?一點也不值得同情。話說回來,那個叫蓋亞的……好像被你解決了呢。」
綾乃望向前方,語氣顯得有些沉重。
或許由於對手是地術師的緣故,為了不讓蓋亞的身體再生,和麻便將他切成無數的碎片,連屍體的樣子都看不出來。這附近一帶簡直就是一片血海,令人根本不敢正視。
正要移開目光時,綾乃在血泊中發現了野槌。巨大的斧頭還保持著原來的形狀,但是——
「破損得很嚴重呢。」
「——啊?」
循著綾乃的視線望去,和麻也察覺到野槌的破損。他疑惑地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綾乃手中的炎雷霸。
著名的火之神器,也曾經遭受過和麻數次的全力攻擊,但在他的記憶中,上麵卻沒有出現過一絲的傷痕。
「水靈也是。」
綾乃帶著些許不安的聲音說道。
「被炎雷霸砍中之後就出現裂縫,接著就好像失控了一樣。」
「哦——真是搞不懂啊,神器莫非還有分等級嗎——對了,你幹掉水術師了嗎?」
「啊——」
突如其來的追問,讓綾乃尷尬地移開視線,不過,和麻並沒有讓她瞞混過去的打算。
「幹掉他了嗎?」
「啊——這個……因為我急著跟你會合,所以打中他之後就沒再確認了。」
「哦——」
聽著綾乃充滿自我辯解的說明,和麻依舊不改懷疑的眼神,接著,他完全無視於對方接下來接口,開始查探周圍的氣息。
結果立刻出爐了。
「啊,居然還在呢——怎麼回事?」
和麻感到相當不可思議,關於這一點,綾乃也深有同感。
既然撿回一條命,就應該馬上逃走才對,畢竟在剛才那種有利的狀況下都無法取勝,如今會是什麼結果自然不言而喻了。然而,對方卻為何還逗留在這附近?
「如果還打算動手的話,那就是腦筋有問題了——也罷。綾乃,在那邊。」
和麻隨手指出克裏斯傳來氣息的方向。
「不,再偏右十公分——沒錯,這樣就好,以水平方向全力砸過去。」
「咦——?嗯,知道了。」
照著所指示的方向,綾乃擊出了電漿彈。灼熱的火球掃開路線上的樹木,將其蒸發,並一直線前進,最後——
「哇啊啊啊啊!」
哀號聲伴隨著爆炸聲一並響起,一名男子從樹林中連滾帶爬地逃出,他用左手蓋住了臉,整個人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咦?」
一時之間,綾乃還以為自己擊中了無辜的流浪漢。
破爛不堪的衣服,燒得卷起的頭發。不知為何,對方用左手遮住臉部,而右臂——已經整個消失了。
「哦——」
不理會驚訝的綾乃,和麻逕自佩服地說道:
「出手還是一樣狠毒啊。」
「咦?這麼說,那就是剛才的水術師?」
「當然,還會有誰?」
「不,因為穿著實在太過破爛,我差點以為打到流浪漢了。」
「他那副模樣也是拜你所賜吧?你這句話可是在鞭屍哦。」
「——啊。」
綾乃急忙捂住嘴巴,但說出去的話再也收不回來了。她尷尬地看著克裏斯,而對方則是透過指縫露出眼中的凶光,同時一步步朝這裏接近。
「你——」
充滿恨意的呻吟,從幹裂的嘴唇中傳了出來。
「你這家夥——竟敢——」
他放下左手,緊緊握住了水靈,就這樣,整張臉終於暴露出來——
「哇啊。」
「原來如此,這麼一來的話,對他這種人來說簡直是生不如死呢,綾乃真有一套。」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這算是在稱讚我嗎!?」
綾乃大肆抗議,身為女性的她,相當能夠理解變成這副模樣的痛苦。就算是麵對敵人,她也無法狠下心來做出這種事情。
「你竟敢毀了我的臉————!!」
大叫的克裏斯,用那右半邊已經燒得焦爛的臉瞪著綾乃,然後舉起了水靈。延伸出來的水鞭,就像生物一樣蠕動著。
「——蠢蛋一個。」
但相較於內心充滿罪惡感而心情低落的綾乃,和麻的反應還是極為冷淡。
「我還以為有什麼秘密武器,原來隻是你最自豪的臉蛋被毀容,跑出來發瘋罷了,虧你之前還挺強的不是嗎?」
他冷冷說著,準備動手解決這個後顧之憂,不過,終究稍微晚了一步。
反過來說,應該是「那東西」出現得太早才對。
「什麼……!」
「……咦?」
見到「那東西」的瞬間,和麻便驅散了即將施放的風刃。綾乃全身僵硬,頓時忘了要呼吸。就連克裏斯也迅速鎮靜下來,安分地站在原地。
沒說過一句話,也沒做出任何動作——光是站在那裏,「那東西」就吸引了一切的注意。
如此絕對的存在感,就跟俗稱「領袖魅力」的特質十分酷似。至少,這世上絕對沒有人能無視「那東西」的存在。和無比美麗的事物一樣,醜陋至極的東西也會吸引人們的目光,就是這樣的道理。
光從外表來看,「那東西」就看似人類,淡黑色的皮膚、黑色頭發、漆黑的眼眸——從各部位評論的話,並沒有多大的異樣感。
但是,不一樣。
那是一種在根本上,絕對——而且是絕望性的不同。人類無論再怎麼樣自我墮落,也不會變成這樣的東西。
自「那東西」出現的瞬間,風便靜止了。燃燒樹木的火焰隻冒著黑煙,大地因幹燥而皸裂。
世界正在逐漸死去。
「這……這……這是什麼……?」
注視著默默殺死世界的「那東西」,綾乃帶著沙啞的聲音問道。
但是,這種事根本用不著問,身為精靈術師的她,清楚地見到了世界逐漸死去的原因——所有的精靈都被「那東西」吸收並吞食掉的樣子。
「——原來如此啊。」
和麻換上一副凶惡的笑容,緊盯著「那東西]
「我就知道,小嘍囉怎麼有能耐命令那種吞食精靈的妖魔呢,原來還有這種東西在幕後穿針引線啊。」
沒錯,他們都非常清楚,對於自己最大的天敵——
「我以為你們早就已經絕種了呢——『精靈吞食者』!」
綾乃感到心髒劇烈一跳,下意識按住了胸口。
光是聽到這個名字,身體便不自覺恐懼起來。就仿佛全身的血液和基因,都牢牢記憶著這個天敵的存在,以及麵對它時所產生的恐懼。
不過,無論是和麻充滿敵意的眼神,或是如同小動物一般感到懼怕的綾乃。這名「精靈吞食者」都無視這兩人的存在,隻是將目光落在模樣悲慘的克裏斯身上。
「我對你太失望了,克裏斯汀。」
「唔——」
「我來看看情況,沒想到蓋亞被殺,你也變成這副模樣。我甚至連分靈也賜給了你們,為何又會敗給精靈術師呢——實在令人無法理解了。」
「……真的非常抱歉,哥特大人。」
克裏斯悔恨地緊咬嘴唇,走到「精靈吞食者」——哥特的麵前,然後整個人跪了下來。然而,這次他卻不加理會,轉而將視線投向了和麻與綾乃兩人。
「精靈術師啊,看在擊斃分靈的功績上,這次就放過你們。在下次見麵之前,炎雷霸和虛空閃就先幫我保管著吧,你們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那真是多謝了。」
和麻依對方所言,感謝起哥特的寬宏大量,同時以自己目前最大的極限開始聚集風刃。
「綾乃,配合我。」
「咦,可是——」
深信精靈法術對「精靈吞食者」完全無效的綾乃感到一陣困惑,但隨即被和麻吼道:
「別管那麼多,快點!」
「知……知道了!」
和麻的命令,讓綾乃暫時忘卻恐懼。炎雷霸上的火焰急速發亮,到了令人無法直視的地步。
「我們可沒有理由放過你呢——你站得太遠了,蠢蛋!」
帶著嘲笑,和麻施放出了風刃。在此同時,綾乃也配合著擊出一記電漿彈。
兩人會被風食和焰風弄得焦頭爛額,主要是因為距離太近的緣故。戰場上的所有空間,全都在它們的吞食範圍之內,所以無法順利累積發動大型招式所需要的精靈數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