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著的隻有兩頭魔物和“閃輝”的自己,而“惡魔召喚師”隻是在安全的地方旁觀。
自己——“閃輝”如今完全處於“惡魔召喚師”的下風。論能力的活,本應該不相上下的。如果打個比方的話,這就像是遊戲者手中的棋子一樣,還沒有被看到就已經被降低了級別。
不可饒恕。
自己是被選中的,跟其他大量的可有可無無不三不四的人相比,自己是優秀的人類。這樣的自己竟然隻能跟被操縱的魔物列為同一等級,被那樣卑鄙的男人所看扁,這是絕對不可原諒的。
(如果有更加,更加強大力量的話——)
渴望力量。切實的渴望。而且他很堅信,對於自己還有未覺醒的力量。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自己是被選中的人。因為不應該輸給這樣的家夥。所以,自己一定還有被隱藏的力量。
——咕咚!
這個時候,體內傳來一股脈動。心髒好像破裂般地跳動著,血液都沸騰了。與此同時,本來隻能看到殘影的魔物們的行動,突然神奇般地可以清楚地看到了。豈止是現在的運動軌跡,就連一瞬之後未來的位置,都可以預測到。可以確定,這已經超過了預知水平。
閃耀著金色光輝的瞳孔,可以捕捉到所有的運動。慢動作——不,好像是輕易的就瞄準了停止不動的目標似的,真輕輕一個跳躍,向巨狼射去。
“嘎——!”
側腹被穿透,菲利魯發出了慘痛的叫聲。從被打掉了牙齒的嘴中,開始流出大量的血塊。
“菲、菲利魯!”
“——你的陰謀失敗了吧!”
甲顯得很狼狽,而與之形成鮮明對照的,是真冷靜的話語。
對於預知未來,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適應。現在為止的形勢突然出現了逆轉,真預知了菲利魯的行動,輕鬆地狙擊了它。
“快、快回來,菲利魯!”
甲雖然難以置信,可還是動搖了,趕緊讓菲利魯退了回來。巨狼就那麼帶著身上的傷,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返回了異界。
甲之所以慌張,是因為擔心菲利魯的身體,這自不必說。召喚魔術是一把雙刃劍。雖然可以利用強大的魔物力量,可是如果魔物死掉的話,自己的身體也會受到損害。曾經,甲就親身體驗過這種效果。
“去——弗萊斯柏魯古!”
麵對在上空盤旋的有翅膀的魔物,甲發出了攻擊的命令。
弗萊斯柏魯古幾乎是垂直地急速降下,向真襲擊過來。急速下降。借助重力的幫助,其速度瞬間甚至突破了音速。
可是,對於化作了異形的真的眼睛來說,音速也等同於菜青蟲的運動一樣。好像橫掃一樣地揮舞的“光槍”一閃,弗萊斯柏魯古右側的翅膀,就被灼燒成了兩半。
弗萊斯柏魯古在中途失去了速度,一邊回旋下降一邊向地麵衝去。亞音速般墜落而下的巨鳥,在地麵像火山口一樣爆炸了,之後毫無痕跡地四散開來。
“嘎呀呀呀呀!?”
從不遠處傳來了絕望的叫聲。不用說,是看到魔物臨死前痛苦大叫的召喚師——甲。
“你、你這小子……你這小子竟然敢……”
“反擊之風。召喚師這下不得了了。”
冷冷地看著痛苦的呻吟的甲,真淡淡地說道。對於熟悉魔幻電影的他來說,當然知道召喚魔術的危險性。
“怎麼辦?你要放棄嗎?如果對之前的無禮,你肯跪在地上道歉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原諒你的。”
“不要開玩笑了……”
甲痛苦地錘著胸口,但其鬥誌還沒有消失。他用一隻手取出一部手機,得意洋洋地打開。
“隻不過打倒了兩頭魔物就以為自己勝利了嗎?在這個手機裏,貯存著十頭魔物呢。現在還有七匹!”
“那真是太好了。”
真用毫不動搖地神色說道。
“那樣的話,趕緊召喚下一頭魔物吧。還有七回可‘死’——對於這痛苦你能夠忍受到什麼程度,我非常地感興趣。”
金色的瞳孔仿佛可以照亮漆黑的夜晚,真笑了。從撇起的嘴唇裏,可以看到長長的虎牙,非常尖銳。
“你、你這小子……”
真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改變了相貌,甲迫於壓力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什麼啊,那瞳孔……還有那牙齒,簡直不是牙齒……?”
“我的眼睛怎麼了?”
真重新整理了一下歪了的眼鏡,微微翹起子嘴唇。
“這種事怎麼樣都無所謂。我現在所感興趣的,是你的痛苦,臨死前痛苦的喊叫,隻此而已。我還以為不用我說出來呢——”
從他那咧開的嘴角,可以窺見白色的閃光的牙齒。黃金色的瞳孔裏散發出著冷靜的狂氣——那是不屬於人類的、魔性的氣息——
“——我不會讓你那麼輕易地死掉的。”
“來吧!菲尼魯!姆修弗修!拉庫夏薩!”
甲發出充滿信心的聲音,同時召喚出了平中最強大的魔物。觀眾們也意識到戰鬥已經達到了最高潮,聲音都呐喊得開始嘶啞,一起用力地踩踏著大地。
這個時候——
——那個男人、出現了。
3
歡呼聲戛然終止,喧鬧聲也停止了。
所有的聲音,都從廣場消失了。
周圍一片靜寂。
瞬間之前還在狂熱的觀眾們,好像心髒都被抓住了一般,冰凍住了。周圍的氣氛讓人不寒而栗。
誰都不敢動——不、是沒有辦法動。
本來,失去理性的觀眾,應該不會那麼敏感地注意到氣氛的變化的。但是,大家還是注意到了這一點。
猶如世界本身都變成了自己的敵人一般,可以感覺到全方位壓迫而來的威壓感。
宛如被巨大的怪獸吞到了腹中一樣——很多人都抱著這樣的印象。
這在某種意義上說是對的。確實,他們都被吞噬掉了。覆蓋著大地的空氣,支配著所有一切的“領域”。
空氣帶著刺兒刺向肌膚,仿佛要把他們壓碎一般,又好像被死神的鐮刀頂著脖頸一樣。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感覺到了如同被冰凍一般的恐怖。
人群開始分開。就像剛才迎接兩個戰士的比賽時一樣。可是,這次卻包含著根本性不同的意圖。
從那裏走出了一個男人,每個人都緊張地摒息注視著這個人。在戰鬥馬上就要達到最高潮的時候,這個突然冒失闖入搗亂的人,誰都無法阻止,也不敢出聲。因為誰都不想被牽扯進去。
每個人都注意到了那種不祥的空氣,完全覆蓋了整個公園的濃厚的死亡氣息,其根源就源於這個男人。他隻是一個人而已。
可是——其中也有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的人。比如在激烈的戰鬥中,由於過度緊張,輕舉妄動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你這個家夥——!!”
甲——在升級之前,自稱“地獄獵犬”的他,認識這個男人。
第一個讓自己敗北,非常憎恨的男人。他看著男人的眼睛,憤怒得用顫抖的聲音大叫道:
“能在這裏見麵,真是百年不遇啊!——那個警察沒有跟你一起來嗎?”
他的視線巡視一圈,努力尋找著那個曾經打敗自己的長著娃娃臉的警察,可是卻沒有找到。
“——嗬嗬!”
確認隻有男人一個人以後,甲露出了性嗜殘暴的笑。
不幸的是,他對於這個男人——八神和麻的力量並不了解。
非常地,不幸。
“竟然敢恬不知恥地一個人前來。那個時候的欠債,我要一百倍的還給你!”
甲的怨恨開始燃燒,打算向和麻施放魔物。可是——
“等一下。”
幾乎與聲音同步,出現了一條光線,阻止了甲的複仇。不用說,是真放出的“光槍”。
“——!?”
甲利用哈魯帕斯接住了那個攻擊,可是由於光線增加了威力,即使擁有哈魯帕斯的魔法反射能力,也沒有能夠完全反射掉。
光之槍一瞬間開始與哈魯帕斯的磁場較量,被切斷成數條消失在空中。
“你、你在做什麼!?”
“什麼做什麼。你現在的對手是我,請你不要把順序搞錯了。”
“住嘴!你是下一個。如果不快點解決的話,這個家夥就會逃掉的!”
“這跟我沒有關係。”
真冷冷地說完,把視線轉向了和麻。
“還有你,我不知道你有什麼目的,但請先退下。如果你再打攪我們的話——連你一起殺掉。”
“‘閃輝’和‘惡魔召喚師’——同為升級以後的第二階位的資格者。”
對於兩個人威脅般的牢騷,和麻好像沒有聽見一樣,完全置之不理,被無視的真的太陽穴青筋暴起。和麻仍舊毫不介意地繼續問著自己的事。
“那麼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們升級的地方——萬魔毆在哪裏?”
“切——!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個家夥!”
甲口氣凶狠地答道,同時命令魔物們開始進行攻擊。
“不過,對了,如果你能夠戰勝這個家夥的話,我告訴你也沒關係——”
連把話說完的時間都沒有。在剛開始移動的瞬間,三頭魔物就被像冰凍了一樣被風刃斬斷了。更甚的是——即使擁有魔法反射能力的哈魯帕斯也被斬成了兩半。
“嘎呀呀呀呀呀呀呀!!”
緊接著,不像人和動物,反而像怪獸發出的絕望叫聲傳了過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這裏——
一邊叫著一邊滿地打滾的“惡魔召喚者”甲所處的地方。
同時體會到四頭惡魔“死亡”的痛苦,已經超過了他的精神所能承受的上限。
如字麵所說的“死也要勝利”的痛哭,讓甲差點昏厥過去。他的四肢開始痙攣,已經張大到極限的嘴,鮮血直流地大喊大叫。
可能是有過一次經驗,所以有了耐性的原因,或者是有了什麼對策,甲既沒有失去意識,也沒有失去正氣,他忍住了這種痛苦。
終於忍住了。
“啊…………啊啊……啊?”
仰麵躺在那裏,氣息混亂的甲的頭頂上,一片黑影遮住了月光。朦朧的瞳孔裏充滿了力量,好不容易才對上焦點。
“——!”
甲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死神仿佛正用冷冷的眼神俯視著自己。
“啊……啊啊……”
雖然想趕快逃走,可是身體卻沒有力氣,甚至連,目光都無法移開。好像“死亡”本身被具現化了一般虛無的瞳孔,抓住僅剩的—點意識不肯放手。
“住、住手……住手……”
甲終於意識到不能逞能的時候絕對不能逞能。如果不聽話的話,一定會被殺掉的。
——可是遺憾的是,很明顯他已經錯了。
甲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死神——和麻,拚命的乞求饒命。
“等、等一下……等一下……我並不知道萬魔殿在哪裏……真的不知道,請相信我……”
這是實話。確實,升級的時候踏人過現實中的萬魔殿,可是具體在哪裏,自已是怎麼到那裏的,他完全不記得了,即使回去的路也不記得了。
“——是嗎?”
一陣沉默之後,和麻沒有繼續詰問,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甲的眼睛裏立刻充滿了希望之光。
“是、是這樣的!冒犯了您,請您原諒。可、可是,我會合作的,而且我還有情報處。所以——”
“像你這樣明白的人,也不會做愚蠢的事吧。可是,至少有什麼線索吧?”
聽著甲拚命討好的話語,和麻取出了一個黑色的手套,戴到了左手上。
在稍顯黑暗的手套裏,和麻的左手看起來好像消失了一般。善於觀察的人,可能會注意到手套把所有的光都反射掉了。
“在你的腦袋被燒掉之前,趕快努力地想。”
說完後,和麻的左手拿出了—把漂亮的小刀,頂著甲的額頭,就這樣毫不猶豫地插了進去。
毫無任何抵抗,包在手套裏的四肢手指,陷入了頭蓋骨的內側。
“GRNNNNNNNGYOEEEEEEEEEEOOOOOOOO!!”
從甲的嘴裏發出了奇怪的聲音。這很顯然是話語,可又不能認為是聲音。甚至可以說,直接的痛苦變換成了空氣的震動,傳來了震耳欲聾的不和諧的聲音。
如果說剛剛的慘叫聲“不是從人類口中發出來的”話,那麼就更不能說這種聲音是從“生物的口中發出來”的了。這種聲音,將一生部殘留在不幸聽到的人的鼓膜和腦海裏。每到夜裏,這種聲音都會像噩夢一樣不斷的在腦中重生。
“——”
但是,對於甲的這種瘋狂,和麻始終無動於衷,繼續冷靜的“工作”著。這次,跳動著的手指在腦中摸索著,向更深的地方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