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我似乎聽到戎歌在說：“哇靠,這家夥又睡著了,真是豬一般的存在啊。”
“閉嘴,秋姐昨晚上很晚才睡,你別吵她!”是洛逸的聲音。
“切!還不是你,飆車你帶她去幹什麼!”
“她想要去,我就帶她去啊……”我還想再聽他們講下去,可神誌卻變得越發模糊,最終,我還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Hello,我是準程高中12屆新生代表顧成池,首先呢,我要恭喜各位能夠來到準程這所全國知名的重點高中就讀,到了這裏,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隻要你有能力,你便能成王……”
顧成池在我生命中的初次登場,是很華麗的一場舞台劇。他站在高台上,侃侃而談,睥睨眾生,受萬人景仰,被頂禮膜拜。
全場氣氛High到極點的時候,我正在做著美夢，不絕於耳的噪音,讓我煩躁不已,我忍不住低咒一聲：“真是逼呀!”
這時,有人輕輕捂住了我的耳朵,聲音立即小了不少,我舒心一笑,往那人的身上蹭了蹭。
可突然之間,整個世界劇烈地顫動著,所有的景物都搖搖欲墜,天地在旋轉,人們的尖叫聲,呐喊聲,甚至是哭吼聲,洶湧而來。
“啊啊!!!要命啊……洛秋洛秋你給我起來,別睡了!”
怎麼了,世界末日了嗎？這樣想著,我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可是,我看到了什麼？
戎歌那個女人,整張臉不知因什麼原因憋得通紅,平日裏柔順的頭發此刻就像是草雞窩一樣淩亂不堪,整個人處於一中渾然忘我的狀態中,亢奮得跟吃了XX藥似的。
不,不,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不止是她,幾乎全場所有的女同胞們,都是這副樣子。
我皺了皺眉,吵死了,真是逼呀!
我看向洛逸,在接觸到他的目光後,我才意識到剛才自己是靠在他肩膀上睡的覺,而且他還幫自己捂了耳朵,我衝他感激一笑：“謝了,剛才。”同時,我也在心裏懊惱,該死的,我怎麼睡到他身上去了。
他雙手一攤,笑著說：“客氣,我也沒做什麼。”
我敲了敲額頭,語氣驟然變冷:“誰推我的？”
他含笑不語,隻衝著戎歌努了努嘴。
我頓時火冒三丈,這個女人,一天到底要吵醒我幾次才甘心？!
我用力地掐了一下戎歌的胳膊,“媽的,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兒了？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幾乎是吼著說完了這段話,我討厭這種場景,這會讓我想到瘋人院。
“自己看啊,台上台上!哇,太酷了!”戎歌激動地回答我,眼睛仍緊盯著主席台的方向。
我疑惑地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然後,世界瞬間寂靜無聲。
原來。原來。
這世上,果真有這樣的人嗎？
我清楚地察覺到,有一團火,在我的胸腔燃燒著,灼得我生疼,可隨即,便有雨淅淅瀝瀝地落下來,澆熄了火焰,撫慰了創傷。
心裏,有繾綣在滋長。
這感覺……
第一眼燃燒,第二眼重生。
一眨眼的,地獄與天堂。
我忘了言語,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個嘴角噙著淡淡笑容的溫潤少年,感受著他帶給我的感受。
水之溫和,水之清澈,水之狂野,水之火熱。
“真是個有趣的人。”我輕笑一聲,“有機會的話,真想認識你。你該感到榮幸,第一眼就勾起我興趣的人,你是第一個……”
“他是誰？”我問戎歌。
聽到我的話,戎歌終於收回了她如癡如狂的目光,然後看著我不懷好意地大笑三聲,說：“喲,沒想到一向對男生不感冒的鍾洛秋你也心動了呀,原來,你喜歡的是這種調調,我還一直以為你同誌呢……”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咬著牙擠出了一句話：“同誌你個頭啊,你還真是逼呀,他是誰!”
“顧成池啊。”她這樣回答。
顧,成,池。我在心裏默念了一遍。
我記住你了,顧成池。
“啊!啊!!”戎歌高分貝的尖叫聲再次在我耳邊響起,我緊緊地握住拳頭,忍了許久,才把站起來揍她一頓的念頭壓下去。
這時我才注意到,台上除了顧成池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男生。
這時我才弄明白,原來那些女生瘋狂的原因不在於顧成池,而在於他。
難怪……
剛才我還在想,就算顧成池長得再怎麼好看,那群如狼似虎的女生也不該是那種反應啊,看顧成池的第一眼,你會想瘋狂,但是第二眼,他會讓你冷靜,這是專屬於顧成池的感覺。
但是當我看到另一個男生時,一切豁然開朗。
那是一簇火焰。
激情四溢,讓人情不自禁地變火熱,變癲狂。
略長的頭發被染成酒紅色,擋住了他的額頭。
他的眼睛裏,有波光在流轉,顧盼之間,熠熠生輝。
他在笑,笑得很放肆,笑得很張揚。
燈光璀璨,他比燈光更璀璨。
我一直都覺得，紅色是這世上最豔俗的顏色，卻從未想過，也有人可以把紅色穿得這樣超然脫俗，翩翩若仙，讓人不經意地就想到“鮮衣怒馬”這般美好而令人神往的詞語。
可一個男人，何以這般美豔無雙？
我看著周圍滿臉癡迷的女生，心中嗤笑：何必呢？像他這種人，不會把目光放在任何一個為他的美色傾倒的花癡身上，你們想再多也隻是癡想妄想空想罷了。
“哎呀，真是逼呀。”我輕聲評價。
不得不說，對於異性，我還是很看得開的。看到了出色的，就欣賞一下，一旦他脫離了視線，我就不會再去想，也不想再去想。
我不相信那些王子和公主，王子和灰姑娘的童話，那虛假得讓我覺得惡心。
談什麼愛情呢？在這個連親情都空洞，連友情都蒼白的時代，還有什麼愛情可言呢?
我發誓，戎歌的耳朵從來沒有這麼靈過。
“什麼？你才逼呢！這叫有型好吧……”她立即惱怒地反駁我的話。
接下來的一幕，讓我目瞪口呆。
隻見她雙手合十，眼冒精光，喃喃道：“從今以後，我是你的信徒，阿門！”
我差點閃了舌頭。
“他又是誰？”我問。
戎歌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說：“顧成池！剛不是說了嗎？！”
“紅衣服的那個！”她不耐煩，我更不耐煩。
這下，她索性空遞給我一個白眼，不理我了。
“啊……你就像火，燃燒了我的國。”戎歌自顧自地念叨著。
誒？
我竟然在戎歌的臉上，看到了虔誠。
很細微，細微到連她自己都未察覺到。
戎歌。戎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