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洛秋!請問你原來是姓千年名老二嗎?知不知道今天是幾號啊你還睡得跟死人一樣,快點給我起來啦,不然老娘進來抓你去窯子!……”
大清早的被捶門聲和叫罵聲吵醒,那真是一件很讓人不痛快的事情。
我在床上煩躁地翻了個身,抓起一個抱枕用力地砸向房門,破口大罵:“媽的!一大早就跑來叫床,鴿子你是不是有病啊!真是逼呀!”
事實證明,以暴治暴是對的,我話音剛落,門外的聲音就戛然而止,世界瞬間回歸寧靜。
呼……我鬆了一口氣,還好戎歌自己識趣地走開了,不然,我可保證不了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麼滅絕人性的事情來,畢竟,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這樣想著,我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感覺身上一涼,似乎是被子被人掀開了,我的神誌立馬清醒了大半,猛地睜開眼睛,近在咫尺的是一張幹淨秀氣的臉。
是戎歌。
看清來人後,我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
我詫異地盯著她,問:“鴿子,你怎麼進來的?我記得我有把門反鎖啊……”真是奇怪,我最關心的,竟然是這個問題。
戎歌嘴一撇,滿臉不屑地說:“切!問阿姨拿鑰匙開門進來的啊,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還反鎖,真是好笑!”
反正目前是沒得睡也睡不著了,我索性從床上爬了起來,開始慢條斯理地換衣服。
“啊!我的老天!你是昨晚上被人破了嗎!”突然,戎歌像是見鬼了一樣大喊了一聲,我疑惑地轉過頭去看她,卻見她正指著床單上的一抹殷紅,眼睛瞪得大大的。
怪不得昨天老感覺肚子疼呢……我微微一笑,心下了然。
戎歌也很快反應了過來,然後,她就像買彩票中了五百萬一樣激動地問我:“洛秋,是那個嗎?是你親戚來了對嗎?啊哈哈……”
“不然你以為呢?”我挑了挑眉,反問她。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洛秋你那麼老都還沒來那個,我還以為……開門紅啊現在。”戎歌語無倫次地繼續說著,我卻聽得滿臉黑線。
十五歲,老嗎?
十五歲第一次那個,不是挺正常的嗎?
哎,管它呢。我晃了晃腦袋,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統統趕走,當務之急,是去買幾包女生用品回來,和清洗一下弄髒了的床單。
“小鴿子。”
“奴才在。”
“去給我買些必需品回來。”
“了解!”
話是這樣這樣說,可戎歌卻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我剛想催她,隻見她從包包裏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弟呀,你現在在家嗎?去樓下的超市幫姐買幾包麵包回來,對對,一定要買少女麵包哦……”
聽到戎歌的話,我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個時候正呆在十六樓自個兒家裏的戎頌,一定在思考戎歌口中的少女麵包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吧,不知道等他弄清楚後會不會想殺了戎歌呢……
“什麼?不知道?你別管它是什麼,反正你隻要跟售貨員阿姨說你要少女麵包就行了,她一定知道,買好了就直接送到十七樓洛秋姐家裏來,知道了嗎?嗯,真乖,愛你喲!”說到後來,戎歌的聲音溫柔得都能擠出水來了,我卻聽得心驚肉跳,天啊,不帶這麼坑自己弟弟的呀。
很快的,戎頌鐵青著臉提著一袋東西來到了我家,戎歌站在門邊,一臉燦爛地接過了購物袋,柔聲道:“哎呀,弟弟呀,你真是太有愛了。”
戎頌卻直接無視了自家姐姐的笑容,轉向我扯出一個笑打了聲招呼:“洛秋姐。”
我衝他點了點頭,回道:“早上好啊,頌頌。”
戎頌身上穿著二十五中的校服,我想,大概他是在正準備去學校的時候被戎歌一通電話叫上來的吧。
戎頌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小美男,皮膚白皙,五官精致,才十二歲卻很異於常人地長到了一米七三,聽戎歌說他在學校裏挺受歡迎的。
“喂!”戎歌表示不滿,“你個……”
“洛秋姐,我要去學校了,再見。”戎頌打斷了她的抱怨,轉身離開,同時還衝著她重重地“哼”了一聲。
戎歌氣得哇哇大叫:“臭小子,你這什麼態度啊?我不就叫你買了幾包衛生巾嘛,至於這樣啊你!”
我歎了口氣,回到臥室裏扯起床單走進了衛生間,同時還不忘叮囑戎歌:“拆開包裝再拿給我。”
“戎歌,怎麼了?”或許是戎歌的聲音真的太驚天地泣鬼神了,連一向沉迷於工作的羅純竟也從書房裏走了出來。
“啊,阿姨,我吵到你了嗎?”戎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歉然,我微微一笑,按下了洗衣機的啟動鍵。
羅純是我的養母,她的職業是一名紅客,幾乎是整天呆在電腦前。
十年前,在阿裏被那個數字男人帶走後不久,我也被一對夫妻領養了。
其實那時候我們大家都以為,最終被帶走的一定會是小域,因為他把所有的數字都記住了,而阿裏卻漏了一個,可誰知……唉,隻能說世事難料啊。
不過後來,小域也先我一步離開了相信。
他是被誰帶走的,被帶去了哪裏,沒有人知道。
“恭喜你,你終於長大了。”不知何時,羅純站在了衛生間門口,我一打開門,就看到她在對我微笑著。
我微微一愣,笑著回了一句:“謝謝。”
她走過來伸出手捋了捋我的頭發,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後退了一步,她的手尷尬地舉在空中,臉上閃過一絲黯然。
“嗬嗬……”她苦澀地笑了笑,“洛秋,都已經十年了,為什麼你還是拒絕我和你爸爸靠近你呢?是不是,我們做得不夠好?”
聽出她話語中的落寞,我愕然地抬起頭,直直地盯著她,這才發現,她原來,已經漸漸老去了。
在我不曾發覺的時候,她原本光滑細嫩的臉上長出了肉眼可見的細紋,曾經如瀑的青絲也染上了霜的顏色。
早就知道,幹她這一行的,耗的就是青春,隻是沒想到,她竟老得這樣快。
還記得那一年,她是那樣地風華絕代,背著光站在我的麵前,伸出一隻手對我說:“阿落是嗎,願不願意跟我走?”
我點頭,然後,跟她走。
她和她的丈夫鍾道森給我起了個名字叫鍾洛秋。從此,我成了一個有名有姓有家的人。
“嘿,洛秋,你入定了啊,要遲到了,快走啦!”戎歌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來了來了,急著去死啊!”我應了一聲,拿起包包走了出去,隻是心裏久久地回響著羅純的那句話。
為什麼不跟我說呢?我一直都有為你備著那個。
她,一直都為我備著那個?
“大小姐,今天是咱們高中生涯第一天誒,你給點激情好不好?!”見我終於出來了,戎歌很有“激情”地說。
不理會我們的拒絕,羅純堅持把我們送到了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