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不眠的夜晚。雨後的天空,雲層還未散去。月亮高空掛,隻是那麼小那麼遠,如一顆珍珠卻被灰紗朦朧了光芒。
安德烈佇立於扇形拱窗旁,空氣中雨後的氣霧還未消散。涼風中夾雜著熱氣,一冷一熱間竟像自己煎熬的內心。
忘不了,他忘不了。
那個夢魂縈牽的身影,喚著他的名字,那隻有親近之人才可呼喚的名字:安迪。勉強自己命令司機開車,強迫自己不去回頭看她一眼。
痛,是自己招的。
“殿下,沈小姐摔倒了。”
握住高腳杯的手輕晃,寶石紅的酒在鬱金香形杯內掠起波瀾。照映出他的麵容。
安德烈抬頭對著剛才的出言的貼身侍從,莫裏斯。
莫裏斯隻與他對視一秒,便馬上恭敬的底下了頭。
“停車。”未及多想,他說道。
瓢潑大雨,傾倒大地。那個瘦弱的身影跌倒在水塘中。
拒絕了撐傘,兩個人就像傻瓜一樣對立。直到安怡冉走來,為她撐起一傘避雨。他才狠心轉身。
誰有資格呢,沈幽夏就算不恨他也是不會輕易原諒他的。
見麵不過徒增尷尬罷了。
回到老宅,二樓的沙龍廳封存著當年的回憶。三麵圍牆的建築壁畫,之中的人物依舊如同五年前一般,隻是物是人非了。徒留見證人卻失散了眷侶。
“少主。”侍從為亨利通報後請他入內。亨利作為霍亨斯陶芬家族的核心人員,從安迪13歲那年就一直陪其左右。他的身份隨著安德烈地位的變化而改變。現在的他跟隨著他敬愛的少主成為了讓那個世界聞之色變的執行者。
霍亨斯陶芬家族,蓮為契約,蛇為輪回。於黑暗的一麵終統治世界。在世人眼裏,霍亨斯陶芬是古老尊貴的世襲貴族。是王朝破滅後又奇跡般崛起的神話。是富可敵國的超級存在。是聯盟家族的終極掌權者。
如果說,家族紋章上,三頭行走的金獅是霍亨斯陶芬於光明處的象征。那麼咬尾蛇中一株蓮則是暗夜的權杖。
亨利進入沙龍廳,走到距離裏安德烈身後的五步處立定,鞠躬行禮。“少主,他們開始對斯科特行動了。”
“哦?”沒有任何驚訝,不帶絲毫情緒他說:“既然是規矩,那就由著他們去。”
“是。那麼利奧波德少爺呢?”
“讓他鬧,到時候我來收拾。”
“是。”
“隨我去書房。”安德烈轉身,門口的侍從會意將沙龍廳落了鎖。自安德烈回到老宅後除了專門打掃的仆人,這間沙龍廳不許其他人進入。唯有殿下時常在裏麵獨處了一個晚上又一個晚上。
維多利亞時代風格的書房,鑲板木雕牆麵以金邊為飾。懸掛著各家如數珍寶的油畫。亨利和下屬在書房中與安德烈商談完事宜後,行禮告退。轉身時,亨利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那幅正對著書桌懸掛的油畫。
風和日煦的晴空下,一位少女坐於窗前瞭望遠處景色。黑色微卷的長發,琥珀色眼睛閃現靜若處子的嫻靜。白皙的肌膚並未被白色的長裙奪取色彩,反而相得益彰。
她斜側著身,一手屈起托著臉,一手微微抓緊長裙。背後是寬廣的蓮池連接著碧藍的天空。那抹身姿,帶著幾分青澀,幾分清新還有那淡淡的說不出的迷茫。
出了書房,跟在亨利身後的中國男子忍不住問道:“閣下,畫中的那個女孩就是今天看到的那位吧!”
亨利淺笑,“所以你想表達什麼呢?”
“沒有,隻是好奇。”男子訕訕說道。
亨利停下了腳步。“蕭卓先生,請時刻謹記宣誓時的一字一句。在霍亨斯陶芬,你的職責就是做好本職工作,忠誠於少主。至於其他你不知道的就是不該知道的。我善意提醒你一句先生,她是少主的逆鱗。”
蕭卓是個明白人,立刻噤了聲。他是新人,並不意味著他有資格犯錯。作為訓練八年好不容易才成為少主的隨行人員,他可不願意踩了雷區被降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