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愁雲慘淡,幽夏現在對醫院的感覺就是深深的恐慌和厭惡。
推入病房的大門,陳依正把削好皮的梨一片片切到碗裏。洛琛躺在靠窗的沙發上,難得陽光的午後,曬著太陽至少身體上還是暖和的。
“幽夏來了。”陳依放下手中的刀,用牙簽叉在梨上遞給病中的丈夫。“冉冉剛剛出去拿化驗單了。”
幽夏放下包,走近握住陳依的手,剛切好梨的手顯得格外冰涼。
陳依瘦了,憔悴了許多。淡淡的妝容下是無法掩蓋的黑眼圈,那原本靈動的眼睛此時卻在逐漸幹涸,隻是隱蔽著不想讓人看出即將流盡的生機。這樣的她讓幽夏有時產生錯覺,好像陳依才是那生病的人。
洛琛淺笑咬著梨,光頭的形象讓他的額骨更顯高。“幽夏今天給老哥帶了什麼好吃的?”
陳依嗔他一句,“整天就知道吃,等你出院都成豬了。”
洛琛無所謂笑道:“你不覺得自從我剃了這個光頭就愈加符合豬八戒的形象了嗎?”
幽夏笑出聲來。
洛琛又說:“老妹,你哥這形象可以在你的新電影中找個跑龍套的角色了吧?人家演清朝戲還要剃個頭,老哥可是特地為你剃好頭了。”
幽夏假裝認真的審視了他一番,嚴肅的說:“我也覺得你這形象太符合男主角的樣子了。”
洛琛得瑟,“是嗎,即使是恭維但我還是很開心啊!”
陳依搖頭,對著洛琛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無奈,“你知道幽夏的男主在曆史上的形象是什麼樣的?”
“威武雄壯的北方漢子!”說完洛琛還十分豪邁的哼起了歌,“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那是蒙古歌!”
幽夏也在旁邊汗顏,“哥,你什麼時候口味變得如此的……如此的親民?”
不是幽夏想要諷刺什麼低俗,而是洛琛原本對中國民俗歌曲和口水歌極其鄙視,向來隻聽古典樂和歐美歌。現在聽其口中唱得《套馬杆》真是冷汗連連。難道剃個頭,也順便給哥洗了個腦?
“大俗即大雅。”洛琛晃頭,“反正在我眼裏蒙古漢子和滿族大爺沒啥兩樣。”
“去!你沒看過清太宗的畫像是一個體重直達200多斤的胖爺嗎?找你真是符合曆史上的形象,可惜會嚇倒一票觀眾。”
陳依說笑著,也隻有在此時露出放鬆的神情。
“一走到門口就聽到嫂子在罵老哥,哥也真是的找罵。”安怡冉回來了對陳依說:“林醫生要你去他辦公室。”
陳依的笑容有些僵硬,“好。”
陳依走後,靠於窗旁的洛琛突然說道:“天變暗了啊!”
幽夏抬頭,原本溫暖的太陽被厚厚的雲層所遮蓋,陰雲覆蓋了天際。沉悶壓抑。
“馬上要入夏了,這天也陰晴不定。看這樣子要下陣雨。”安怡冉說。
“我想躺床上了。”
幽夏和安怡冉立馬放下手裏的東西,合力想要將洛琛扶起。沙發靠著牆,幽夏的姿勢顯得很不方便。隻能拉起洛琛,卻又擔心拉扯會傷到他。
“等一下。”洛琛的聲音很輕。
幽夏不安的看向洛琛,“是看不清了嗎?”
洛琛沉默。
這個樣子的表哥讓幽夏很難過,病痛的日子洛琛經常間接性失明,有時連聲音都聽不到。這還不算病痛和化療所帶來的痛苦。
“啊!”
安怡冉的一聲尖叫將幽夏拉回現實,手臂沉沉的像被重物扯下,幽夏差點因著重力而失去平衡。穩住身體時卻發覺,哥哥,他直挺挺的倒在了沙發邊,毫無血色。
沉悶的陰雲就像是暴風雨前來的序曲。洛琛被立刻送進搶救室,陳依在一旁搖搖欲墜的扶著牆壁的欄杆。
噩夢,絕對的噩夢。一周來這已經是洛琛第二次昏倒了。幽夏不用問就覺得病情已經到了極其嚴重的地步。
姨夫姨媽和陳依的父母陸續趕來後,洛琛才剛剛被推出了急救室送往加護病房。
隨後出來的林文臉色很糟糕,看著憂心忡忡的家屬隻好疲倦的讓他們尾隨自己回到辦公室。
“沒有辦法了嗎?”陳依的父親問道。
“爸!”陳依不敢置信的望向冷靜說話的父親。
林文歎氣的搖頭。其實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
“如果有FN_2.537還是會有希望嗎?”寡言的姨夫開口了,那是對兒子不願放棄的掙紮。
“有那個藥至少可以有效的減少癌細胞。”林文回答,隻是他也知道有這種希望總比沒有要好。即使希望隻是鏡花水月,不可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