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隊伍,還有那輛加長車。幽夏睜大了眼睛,開始不顧一切的追了出去。
安迪,她知道安迪可能就在車裏。亨利出行是不會用到如此規模的車隊和保鏢的,這樣的保護,這樣的排場,很有可能安迪就在這裏。
五月末的雨還是冷的厲害,很快就被淋透。
“安迪!”
人的行為往往是沒有理智的,幽夏不知道,她隻想見到他。看到他好好的。隻是這樣。
“安迪,你停下來!”
車隊緩緩的加速,黑色的車身是一塊沒有感情的硬鐵。聽不到呼喚,聽不到痛苦。
“安迪。啊!”幽夏直直摔倒在地,手撐在地上,血絲隨著磅礴的雨水流散開。
痛,火辣辣的痛。冰涼刺骨的雨水透過傷口痛到了極致。
身體的痛,可見可觀。身體的痛,反而轉移了那心口抽搐般的撕裂。
幽夏倒在地上,倒在水坑中。狼狽不堪,淒慘婉轉。
抬頭,雨水打濕了睫毛,撲麵而來的雨讓眼睛都無法睜開。幽夏用手捂住眼睛,溫熱的淚水刺痛了被冰涼侵襲的臉頰。
好久,好久,她將手拿下,朦朦朧朧的大雨天,水汽彌漫。而眼前那黑色卻停止不動了。
雨中,她倒在地上,渾身濕透。他緩緩走下車,如電影慢鏡頭一步一步靠近。
十步的距離,他不再走近。任憑那雨水侵襲,打濕了他手工剪裁的西裝,金色如陽光的秀發緊貼那雕刻般的俊顏。海洋藍的眼眸就這樣靜靜的望著她,深邃的透徹卻讓人讀不出一絲意思。
貼身管家匆忙為其撐傘,他一個手勢阻止了管家的行為。舉手投足間是不可違抗的威嚴。
他不撐傘,她淋著雨。
雨中對望,她所承受的冰冷,他以身感受。她所遭受的狼狽,他陪著她狼狽。
隻是,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起身縮短那十步的距離呢?
遙遙相對,我們的距離且隻這十步?
十步,好遠也好短。短的是距離,遠的卻是勇氣。眼前如起霧般朦朧看不清,淚水不受控製瀉下,帶不走心痛的萬分之一。
雨更加大了,風席卷著雨絲,呼嘯間是淒涼。
淒涼?幽夏心想,何止是淒涼。我們現在,我在這裏,你在那裏。相望中從不相親。
記得她曾經跟他說過,相思相望不相親是最淒美的愛情。因為那是美的,從不絕望。因為心至少還是相印著。你有我,我有你,隻是奈何命運多舛。如今,你我在雨中遙遙相對,我淋著雨,你也不撐傘,卻不敢再向前一步。就這樣默然相視,相望不相親,連相思也不敢說出承認。我沒有勇氣走向你,我沒有理由走向你。我隻想看見你還好就可以了。
讓雨下的再大點吧,或許這樣可以洗淨我的內心?平生最恨多情者,可笑自己倒成了最恨者。
所以,就這樣相望也是好的吧。
你呢,安迪?
你就這樣看著我,有恨嗎?或許連恨都沒必要了?
那,我恨你嗎?我應該恨你的不是嗎?
我應該恨你的,現在卻連恨字都說不出口。
“幽夏。”
頭頂撐起一傘,安怡冉扶著她的肩緩緩蹲下。
“安德烈?”安怡冉看到那個男子,不敢確認的說。印象中那個永遠寵辱不驚,高貴優雅的男子,此時卻和幽夏像瘋子一樣在狂風暴雨中淋濕個透。如果不是那讓人難以忘記的驚人容貌,安怡冉肯定會覺得自己認錯人了。
“安迪。”幽夏冷的直打寒顫,他轉身走了。疾步走了,不帶任何留念。想要甩掉什麼一樣,就這樣走了。
坐上車,隔絕了身影,然後,離開了。
“姐姐。”幽夏靠在安怡冉懷裏,淚水卻再也流不下了。“姐姐……”
安怡冉抱緊她,想抱著一個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姐姐。我是不是很糟糕啊?”幽夏哽咽的說:“自私自利的沈幽夏怎麼會有人愛呢?”
“怎麼會呢?”安怡冉看著顫抖的厲害的幽夏,不自覺的臉上濕潤了一片。像是雨水,也像是淚水。“既然是姐姐,姐姐當然是愛著幽夏的。”
是嗎,姐姐是她的,爸媽是愛她的。隻是安迪呢,赫倓清呢?我愛他嗎?我值得被愛嗎?
今天他突然出現,帶來生的希望。如天神般可以拯救洛琛的生命。也如天神般冷漠的讓人不敢接近。那一刻產生的思念,依靠隻有在沒有後才會感到那是如此的強烈。
隻是,已經錯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