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他眼底醞釀風暴，胸腔裏還是忍不住升起怒氣。
陸氏也實在太不像話了，手中掌管中饋還擔心這點銀兩麼，怎麼連一些普通的吃食衣物都要克扣。
這丫頭好歹是她顧翰林的女兒，堂堂一個千金小姐，穿的卻還不如那些大丫鬟體麵。
若是讓那些有心人知曉，必得搞事情，說他忘恩負義，苛待長女。
這個關鍵時候，倘若有人趁機參他一本，那他還怎麼在官場混！
察覺到顧翰林身上醞釀的怒氣。
顧緋煙眼裏閃過一抹深意，嘴角的弧度微不可見上揚。
生氣就對了！
這樣，才不枉她穿著這樣單薄破舊的一身，連夜頂著寒風大雪過來。
就是要將陸雲蘿虛偽的嘴臉撕開，將那些狠辣惡毒揭露在他麵前。
要他心生愧疚，要他對逝去的母親，對外祖趙家的昔日相助感到不配！
但，這還遠遠不夠……
畢竟對於像顧翰林這樣自私的人，區區一點愧疚，實在算不得什麼。
他在乎的，隻有他自己。
搶在顧翰林怒氣爆發前，顧緋煙像是才察覺到他的視線，溫柔乖巧的抬起頭來。
她語氣輕軟，聽不出悲喜，仿佛說的完全與她無關。
“父親，您這麼晚叫我過來，可是為了二妹妹的婚約？”
不待他回答，她繼續補充道：“我願意替她出嫁。”
聽到顧緋煙說的話，顧翰林手上的毛筆“吧嗒”滾落。
頃刻間，濃墨瞬間暈染開來，毀了紙上寫了大半的字跡。
他神色怔怔，眼裏滿是驚疑不定。
昨晚在雲水苑休息時，床笫之間，陸氏才跟自己說了替嫁的法子。
原本今日去青慈院，就是要同老夫人商量這事的，卻不料被攪黃了。
按理說，目前沒有人會知道這事兒。
可他還沒說，這丫頭怎麼就已經主動提出來願意替嫁了？
以為是陸雲蘿自作主張，擅自去飛鴻閣威逼利誘了顧緋煙，她才會知曉此事。
顧翰林臉色頓時很是難看。
原本他心疼女兒婉月，昨夜已經被陸氏說動了。
這個時候把顧緋煙叫過來，就是為了說服她去替嫁。
此刻，麵對她的坦然自若，他反而倒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糾結中，腦海裏又不斷想起婉月那可憐孩子哭成淚人兒，苦苦撒嬌哀求他的畫麵。
讓顧翰林的心底愈發為難。
猶豫半響，到底還是從小寵溺嬌養的二女兒重要。
最終，他還是忍不住向顧緋煙確定：“你真的願意替嫁？”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
顧緋煙交叉的指尖微微顫動，心裏冷笑不已，堅定點頭：“對。”
“我願意。”
在看到顧翰林明顯鬆了一口氣後，她眼裏浮現諷刺。
緩緩站了起來，她話音一轉，“不過……”
頃刻之間。
顧緋煙周身的氣場刹時不一樣了，仿佛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不緊不慢走到他麵前站定，顧緋煙語調強勢而又清冷：“不過，我有兩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