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蹦出十幾米,辛苦地撿起我的第一隻鞋,居然是扭到的右腳鞋,不能穿。我繼續蹦,第二隻鞋子就在我前方二十米處,我蹦,我蹦,我蹦蹦蹦。從來沒這麼感謝過這個城市的馬路清潔工,我真心感謝他把這條人行道掃得這麼幹淨,連塊石子也沒。他就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不過我希望他繼續加油,要是能掃得連沙子也沒有就更好了。
我蹦啊蹦啊,怎麼還沒蹦到?暈,二十米怎麼這麼遠啊?可惡。看著那些路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我在心裏發誓,以後我再也不從這條路走。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就在我千辛萬苦蹦到目的地、彎腰撿鞋子的時候,一隻幹淨修長的大手快我一步撿起了我的鞋子。
我鬱悶地想:我都蹦到了,才出現一個好人幫我撿鞋子,老天怎麼能這樣對我呢?
我不高興地抬頭看,這一看不打緊,嚇得我一個沒站穩,又栽倒在地。
我不敢相信地坐在地上,望著他問:“這麼快?你、你怎麼找來的?”
站在我眼前的居然是顧墨涬,他的額頭上滲著汗珠,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是剛剛跑完一千米。
看到我,他鬆了一口氣,搖搖手上的鞋子,隨後咬牙切齒地說:“你還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翻了一個白眼,為什麼我倒黴的時候總會被他看見?
伸出手跟他要鞋子,卻被他在額頭上彈了一下:“笨蛋,知不知道我剛剛接到你的電話有多著急?”說完,他把我扶到路邊坐下,皺著眉仔細查看我腳上的傷勢,“都腫起來了。”
我捂著額頭,偷偷地瞄他:“你是在擔心我嗎?”
他猛地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即又麵無表情地低下頭,悶悶地說:“別動,我背你去醫院。”
雖然我跟顧墨涬說,腳隻是扭了一小下而已,沒什麼大問題,但還是被他強行送進了市醫院。
已經晚上六點了,醫院的醫生都下班了,隻能掛急診。顧墨涬扶著我一拐一拐地走到醫生麵前坐下。
穿白大褂的老醫生問:“怎麼了?”
顧墨涬:“她的腳扭到了。”
老醫生:“去照個X光吧。”
“我就是扭了下而已。”開玩笑,照個X光得多少錢啊?我現在窮得就剩半條命了。再說,這個臭老頭連看也沒看我的腳,就叫我去照X光?
老醫生不樂意地望著我:“你的腳疼嗎?”
“疼啊,不疼我來醫院幹嗎?”
老醫生一臉專業地說:“疼就說明可能扭到骨頭了,扭到骨頭有扭到骨頭的看法,沒扭到有沒扭到的看法,你不去照X光,我怎麼知道你的腳扭成什麼樣了?”
“……”我無語地望著顧墨涬,用眼睛瞪他:都是你,非要看醫生。
顧墨涬無辜地回望我,用眼神回答:看看好,安心。
拿著醫生開的單子,顧墨涬扶著我,一拐一拐地在交費處交了90塊,然後去照X光。
半小時後。
老醫生拿著X光瞟了一眼—真的就是瞟了0.01秒的一眼,然後對我們說:“沒扭到骨頭,沒事,開點中藥吃吃,再拿瓶藥酒擦擦就好了。”
我眨眨眼問:“中藥?不會是還要煎的那種吧?”
“就是那種,三碗水煎成一碗,一天三頓。”醫生一邊說,一邊飛快地在我的病例上寫下一排又一排的藥名。
“醫生,我沒鍋。”
“別擔心,我們醫院有專門煎藥的砂鍋賣,我幫你開一個。”醫生說完,在一大排的藥名下又添了一個鍋。
我暈,我狂暈。都說醫院不能進,進了就叫你當褲子,一點也不假。
看完醫生,顧墨涬拿著那張藥單劃價一看:六百八十六元整。
我嘴角抽搐地拉著顧墨涬的衣袖說:“這麼貴?”
“人家醫生給你開了藥,你吃下去好得快。”
我不屑地說了一聲:“要錢沒有,要命半條。你就算打死我,我也吃不起這些藥。”
“我的醫療保健卡給你用,反正裏麵這麼多錢,我也刷不掉。”顧墨涬從皮夾裏抽出卡,遞給收費人員。
過了一會兒,顧墨涬看著手裏的藥說:“這些藥還真誇張。”
“就是啊。隻是小小的扭傷。回去拿雲南白藥揉一揉就好啦。那個醫生居然還讓我買鍋,真想掐死他。”我痛苦地點頭附和,還好不要我掏錢,不然就是腳斷掉,我也不買這些藥。
“嗬嗬,你去掐吧。我精神上支持你。”
我瞪他。就知道這是個隻會說風涼話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