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琰深從報告中抬眼:“對方至少都是校級軍官。”

傅重陽的少校被撤了,何況就算他在軍部,看重他二皇子身份舔著他的也都是軍銜不如他的。

他離開軍部了,反而和沒什麼交情的同級關係變好了?

“繼續跟。”

“是!”

梁橋準備退下,卻又聽到傅琰深的聲音。

“通知去蟲星的將士,遮掩蟲族七號基地的精神力痕跡。”

“是!”

辦公室中隻剩下傅琰深一人,他到窗前,看向遠方。

小型蟲星上發生的事,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三天後,軍部派遣的軍隊出發前往小型蟲星。

蘇月言也三天沒有回來。

就在傅琰深都要準備去找她的時候,她回來了。

傅琰深心情多雲轉晴,管家卻站的筆直,微微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讓她過來算了,我去找她。”

【不管什麼事情,隻要阿琰道歉,我就會原諒你哦。】

他和她道個歉,這一頁就揭過去了,他們之間又會恢複原來的模樣。

想到這裏,傅琰深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走到蘇月言房門前,他的步伐頓時如灌了鉛。

“你在幹什麼?”傅琰深的聲線緊繃,透露出一絲茫然和慌亂。

蘇月言在收拾行李,衣帽間的衣服、遊戲倉等等她一個沒拿,再買就是了。

她拿走的是她親手畫的風景畫,做的手工小飾品,養的盆栽

滿滿傾注了時間和精力的物品,這些東西整理出來的有很多,但實際上要帶走的少得可憐。

大部分她都扔進了垃圾桶,因為那些都是配對的,另一半她送給了傅琰深。

傅琰深是有印象的,所以他才會心慌。

蘇月言敷衍道:“沒什麼,整理一下。”

她現在甚至連維持表麵的平和都覺得惡心。

從小木屋離開後,她沒有回到莊園,那晚她做了一個夢。

寧恒、霜眠、傅琰深。

她將他們聯係起來,小時候曾經救過的男孩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可笑的是,她真的完全沒有將他們聯係起來,前世整整十年都沒有發現,她曾經救過傅琰深。

那傅琰深呢,對於她的靠近沒有讚同也沒有拒絕,是這個原因嗎?

蘇月言突然覺得傅琰深說的一點都沒錯。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可笑的自我感動。

全都是自我感動。

這太可笑了。

她的前世,追逐傅琰深的半生都是在做著可笑的自我感動。

她的前世,就是個笑話。

蘇月言的情緒崩潰了。

前世的死亡,讓她接受了傅琰深不愛她的事實。

她接受了,在前世墜入深海的時候就接受了!

她的心已經被無岸雪海的水凍死了,重生以來她一直在努力擺脫傅琰深對她最後的一點影響。

她在努力遠離傅琰深,努力笑著活下去,努力地自愈。

就在她以為她要成功的時候,現實卻給了她致命的一擊。

她曾經救過傅琰深,這是多麼可笑的事實。

在他看來,應該是她靠著所謂的恩情在逼她就範吧。

傅琰深會默許她的靠近,僅僅是因為她救過他,她還傻乎乎地捧著自己的真心,上趕著去給他作踐。

她的喜歡和愛意,就是徹頭徹尾的笑話。

蘇月言覺得前世的自己愛的卑微,在原則上卻還是有尊嚴的,她主動放棄了傅琰深。

但現在才發現,她的自尊早就被擊碎了。

她的付出是自我感動,她的愛意是可笑的。

她遇到傅琰深,就是個錯誤。

鋪天蓋地而來的情緒在她的腦海中瘋狂亂竄,死神的鐮刀磨蹭著她緊繃神經。

頭痛到要爆炸,呼吸幾近窒息,心髒劇烈疼痛。

每一處皮膚,每一寸骨骼,甚至賁張的血脈都受到極大的痛苦。

滿手的藥混著水吞下,卻沒有半分緩解。

在情緒和身體的折磨下,生不如死。

蘇月言一回想起當時的情形,身體都不自覺的顫抖,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挺過來的。

但她就是挺過來了。

她的心理完全崩潰,如同一座摩天大樓頃刻間倒塌,非死即傷。

挺過去之後,隻剩一滴荒蕪和廢墟。

蘇月言花了三天,清掃了這些廢墟,恢複成原本的平地。

前世已經過去,如同倒塌的大廈,今生她會重建起隻屬於自己的樓宇。

這一刻,直麵傅琰深。

蘇月言心裏清楚,她的心裏徹底沒有他了。

沒有強裝,沒有掩飾,隻有客觀事實。

前世的死亡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重生,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

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