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言拒絕了傅琰深,就像拒絕其他人一樣,心裏沒有半點波瀾。

她放下餐具,神清氣爽地往外走去。

今天天氣不錯,陽光照在大地上,空氣都是暖洋洋的。

小花園裏空氣清新,蘇月言伸了個懶腰,呼出一口濁氣,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晃眼間,她看到牆角的白玉蘭開了。

色澤似玉,香氣如蘭。

蘇月言坐上秋千,輕輕搖晃,眺望著遠方的晴空萬裏,嘴角不自覺的翹起。

傅琰深站在十數米外的亭中,看著她笑靨如花。

她會對薄良笑,對陌生人笑,對空氣笑。

就是她看著他的時候,不笑。

胸口處好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輕飄飄的,卻無法忽視。

傅琰深轉身離開,去了星芒教堂。

傅琰深找到寧恒,語氣平靜:“你約她做什麼?”

“你不高興。”寧恒沒有回答他,反而眼中閃過興意,“是因為那個小姑娘?”

寧恒畢竟是看著傅琰深長大的,能從細微之處發現他平靜表麵下真實的情緒。

傅琰深沒說話,腦海中閃過蘇月言在花園中自然放鬆的笑顏。

和寧恒一起喝下午茶,有這麼開心?

傅琰深目光銳利,直視寧恒:“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寧恒眼中的笑意黯了下去,望著天空,神色莫名憂傷。

“霜眠有個上鎖的箱子,我一直沒有打開。”

傅琰深:“你覺得姑姑會把密碼告訴她?”

“我曾經聽到霜眠提起過,她遇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小孩。”

似乎是想到什麼,寧恒轉身麵對傅琰深,“你知道奇怪在哪裏嗎?”

傅琰深側首,示意他繼續。

寧恒突然笑了,似乎是想到過去的記憶。

傅琰深眉心微皺,他沒有什麼耐心。

寧恒適可而止收住笑意,說道:“霜眠說,那個小孩喜歡你。”

蘇月言喜歡傅琰深,從小就是。

寧恒反問道:“你說奇不奇怪?”

傅琰深從小就是傳聞中的孩子,家世好,身份高,本身優異聰慧還努力。

可以說,他一出生就站在了終點線,而且還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這種小孩,當然是沒有朋友的。

不說心智之間的差別,就沒有小孩會喜歡爸媽口中的傅琰深。

對於家裏人教導著刻意接近的小朋友們,小傅琰深從不理會。

沒有小孩喜歡傅琰深,他也不在乎。

而九歲那年,傅琰深的生活遭逢聚變,他變得更是冷漠。甚至一度出現厭世等負麵情緒,變得拒人於千裏之外。

這樣過了七年,十六歲的少年更是將自己隔絕於世界之外。

而那時寧恒和霜眠投影聊天時,談起了追在傅琰深身後的蘇月言。

所有人都覺得她會受不了傅琰深的冷淡而放棄。

寧恒感慨道:“沒想到她堅持到現在。”

傅琰深身側的手不由收緊,他現在不確定她是否還在堅持。

“說起來,我還見過小時候的她。”寧恒回想起記憶中的片段,她和傅琰深的淵源早在十三年前就結下了,“你應該沒有忘記吧?”

回答他的,是滿室的沉默。

蘇月言處理了些事情,午後還小睡了一會兒,最後是卡著點到的約定地址——華北郊區的私人森林。

蘇月言記得神殿外也有一片森林,當星艇抵達定位點——林中小木屋時,熟悉感瞬間將她拉回夜幕星。

夜幕星的神殿沒有星芒教堂大,但周邊的自然景色占地遼闊,曾經她最喜歡的地方就是神殿東郊的湖心島。

蘇月言收回思緒,走近小木屋。

就在她抬手要敲門時,門從內部打開來。

寧恒換了一身休閑服,眉目溫和,看上去更顯得平易近人。

他胸前還別著銀色霜花胸針。

寧恒側身:“進來吧。”

屋內的窗戶、桌椅、花瓶、牆上的畫,甚至連陽光照到身上的感覺都和小時候一樣。

蘇月言踏進來都有種回到了夜幕星的錯覺,不過還是有不一樣。

屋內整潔幹淨,就連樓梯扶手都一塵不染,顯然有人時常打掃,但屋子裏卻沒有那種溫暖的氛圍。

花瓶中的花正是盛開,桌布平整地沒有一點褶皺,窗戶玻璃清晰透明,燈光是暖黃色的。

狀態太過完美,反而顯得刻意。

這裏有人打掃,卻沒有人居住過的痕跡。

“這裏和霜眠的小木屋很像,是吧?”

寧恒目露懷念,語氣中含有淡淡的憂傷。

“是很像。”蘇月言心中閃過不好的猜測,“那——”

樓梯口的腳步聲打斷了蘇月言的問題,傅琰深自上而下地走了下來。

手隨意地搭在樓梯扶手上,帶著幾分不常見的散漫慵懶,他上半身沒入陰影之中,隱約能看到淡金發色和綠眸,深邃的五官在朦朧中更添神秘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