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於慎是被周圍刺耳的電鑽聲吵醒的。
疲憊的從床上坐起來之後,於慎懷疑自己該不會夢遊打架了吧,渾身散架了一樣疼。
腦子裏還記著昨天交租金的時候房東樂嗬的說著旁邊不會有正在裝修的地方。
癔症不過五分鍾,手機鈴聲就叮鈴鈴的一直響,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沈諾蔓,於慎本不想接,但又無可奈何,接通之後,中年女人獨有的大嗓門穿透手機鑽入她的耳朵裏:“於慎!我讓你去老人公寓看你外婆你怎麼還沒去!?”
她昨天租完房子之後,沈諾蔓便一句問候也沒有,初到陌生地方,於慎認床半宿沒睡著,翻來覆去被硬邦邦的床板硌的渾身酸痛,沈諾蔓還是一句話都沒有。
一大早的,不管她吃飯沒有,打來電話第一句就是吼叫責怪。
於慎一瞬間想要把手機扔出去,幾秒鍾之後,她冷靜下來,燥意被她惡狠狠的壓了下去,拖著累到極致的語調說道:“睡晚了,知道了,現在就去了。”
馬上十八歲成年了,她就可以脫離這個家了。
“你在那邊聽話一些,外婆那邊有什麼需要的你就盡量滿足,錢不夠了就跟我說,我有了就打給你。”沈諾蔓聽她乖乖應承下來,也平靜了語氣,不過還是忍不住需要苦口婆心的教嗦幾句,“你外婆年紀那麼大了,身體不好,又患上了癡呆,你縱使跟她不親近,也應該盡盡孝道。”
盡盡孝道?於慎險些笑出聲來。
沈諾蔓這話說的真是好聽,身為第一親係子女的她,兒女都已經有照顧自己的能力,老公在國外又是名利雙收,她難道不更應該回來照顧自己的母親嗎?
這事兒她倒是幹的好,把自己患病的老母親丟給她一個還未真正成年的女孩兒來照看。
更何況,她跟那外婆,談不上親情,隻前年老人家還清醒的時候見過兩麵,都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於慎這麼想了會兒,聽到沈諾蔓一再催促,悶聲說:“我準備出門了,不說了。”
掛了電話,她靜下心來,看著滿屋子的行李,她帶來的東西不多,但是屋子太小,看起來就顯得整個房間很擁擠。
於慎琢磨了一下,避免一會兒沈諾蔓再給她催命般的打電話,這些東西還是留著她回來再收拾的好。
租的地方離小吃街不遠,於慎看了看地圖,附近有個賣煎餅果子和烤冷麵的小攤,過去各要了一份之後,開始搜索外婆在的那家夕陽紅老人公寓。
說起來是個公寓,其實是個養老院,裏麵幾乎都是已經沒有什麼自我生活能力的老頭老太太,一個月七百塊錢的費用,有吃有喝有人照顧,沈諾蔓很樂意花這些錢。
至於為什麼非要讓她來西河,嘴上說是不放心外婆,怕她像新聞裏那樣說的,受到公寓裏的人的虐待,其實更多的是因為,她那以學習為天的哥需要一個書房,而家裏又沒有多餘的屋子,兩件事兒結合一下,沈諾蔓就出了這個餿主意。
這樣也好,眼不見為淨,省的他們看她不順,她過的也糟心。
把路線記在腦子裏之後,於慎收起了手機,感受了一下後蓋發燙的溫度,她歎了口氣。
昨天果然應該聽那個阿山的,這手機絕不是全新機,頂多用半個小時就會燙的不行,對比起來,還不如選那個512的。
沿著小吃街出去就是大路,上午的人還不多,日頭已經掛在正中間了,溫度還沒完全上來,隻是那光照的於慎渾身不舒服。
她皮膚白,最不喜歡被陽光曬到,這大街上兩邊光禿禿的,連顆遮陽的樹都沒有,於慎再一次歎氣——生活不易啊。
好在西河多風,一片又一片的雲被風吹著,這個路過太陽,下一個沒一會兒就又遮蓋住了,讓於慎不那麼難受。
她選的住的地方離老人公寓不遠,三條街兩條小胡同,繞來繞去十分鍾就能走到。
公寓大門敞開著,是老舊的鐵門,門上掛著一把又笨又重的大鎖,這種鎖於慎隻在電視中民國劇裏麵看見過。
門口有個保安室,於慎快要路過的時候,有人從窗口敲了敲玻璃:“哎,這姑娘!過來登記一下!”
於慎愣了下,這地方還需要登記?
認認真真的寫下自己的名字和電話號,於慎多問了一句:“你好,請問602室在哪兒啊?”
保安大叔從窗口探出半顆腦袋:“那兒繞過去後麵那棟樓就是!”
於慎被他的語氣嚇了一下,這裏的每個人好像說話聲音都很大,噢,除了昨天的那個阿山,她開始懷疑沈諾蔓的大嗓門是不是就是因為骨子裏帶了西河的基因。
所謂602室,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屋子,進去之後一個房間兩個老人,兩張木床分別位於左右牆兩側。
什麼東西都是雙份的,除了地板是水泥地看起來有些髒髒的,其它東西都還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