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保枝嫁到遲家六年,她印象裏遲彥承基本沒有過特要好的朋友。像許興維這種能找到家裏來的在先城是頭一個。她雖輩份上是遲彥承後媽,但她隻比遲彥承大三歲。她更像是遲彥承的姐姐。
遲彥承以為過於錦衣玉食的許興維是吃不下家常菜的,卻見那人吃的津津有味。遲彥承更不懂程保枝在瞎熱情什麼。餐桌並不大,隻要許興維伸直胳膊,桌上就沒他夾不到的菜。
這是程保枝怕許興維夾不到菜而第二次將桌上幾道菜移動了。她邊移菜邊含笑說:“小許,多吃菜。”
坐在普通家常餐桌旁的許興維一點兒不違和。見程保枝要把那盤清蒸鱸魚放在他麵前,他忙道:“謝謝。”
“別的菜你都有吃,就這鱸魚你沒動筷,嚐嚐味道怎麼樣。”程保枝說。
許興維雖猶豫著,但臉上始終掛著得體笑意。
“他不吃魚。”
話是遲彥承說的。許興維和程保枝都愣了下。
程保枝忙把那盤魚放回原處,顯得語無倫次:“我這也事先不知道那小許,你吃別的菜。”
“好。”許興維點點頭。
許興維看了眼悶頭吃飯的遲彥承,似乎想問什麼。但遲彥承那抗拒的姿態讓他打消了念頭。
雖然先城是座海邊城市,但出生在這裏的許興維從小就不吃魚,他身邊親近的人都知道。他沒想到遲彥承也知道。意外之喜可太讓他享受了。
先大附中當時搞營養午餐,許興維選餐時總會避開有魚的餐盤。遲彥承就是在那每天擁擠吵鬧的食堂裏確認了這件事。那時候的他對許興維避而遠之,他也不知怎麼他會注意到這件事。而且還記到了現在。
他怕他那沒經過大腦思考的脫口而出會引來許興維的無限追問。好在許興維沒問。
吃完飯離開時許興維是先下樓的,遲彥承跟程保枝交代了下今天去探監的事後下來就見許興維站在他的摩托旁等。還跟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弄出了個花哨頭盔托在手裏輕輕掂著。
“回銀新公寓?”許興維問走過來的遲彥承。
許興維擺明了是要搭個順風車的架勢讓遲彥承矢口否認:“不回。”
許興維是聽到遲彥承跟程保枝說要回家的。他的嗓音分外迷人,帶著壞壞地挑釁,“那也沒關係,你去哪我就也去哪。”
遲彥承:“起開,我要走了。”
許興維將手掌放去了遲彥承的摩托上:“我說了你去哪我去哪。”
抓住摩托車後座的許興維滿是曾經放學拽住遲彥承書包強行一起走的樣子。遲彥承斷不會去拿掉許興維的手。他怕許興維會像當初一樣趁他解救書包時把他的手反握住。
現在對他咬住不放的許興維,本質上跟先大附中時期對他死纏爛打的許興維沒有區別。都一樣的無賴和幼稚。
情況變成了要麼他載著許興維一起走,要麼他隻能丟下摩托自己走。讓他丟下他心愛的摩托,他做不到。可讓許興維緊挨在他身後,他也做不到。他麵無表情地在嬉皮笑臉的許興維麵前糾結著。
“有這麼難嗎?”許興維說道,“你要是怕我對你動手動腳,那你坐後座,我來騎,總行吧?”
遲彥承:“你會騎?”
“用不用給你看看我的駕駛本?”
遲彥承半信半疑:“你真有?”
許興維耐心解釋著:“本來是國外的資格,為你重新換考的,三天就到手了。”
說完這話的許興維伸手將遲彥承的車鑰匙奪了過去:“再不走會曬成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