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給我,沒問題。”習淵向許興維舉了舉杯。
好長的夜,遲彥承本來睡得很踏實。天亮前他卻做了個讓他起來洗漱都忍不住想罵人的夢。
先大附中長長走廊裏站滿了校內的同學。他走過時那些同學都在對他指指點點。明明是十分小聲的議論,他卻能把每一句都聽得清晰。
他們說,他是同性戀。
他否決,他嘶吼,可他們完全聽不見。那一聲聲難聽的議論卻越發清晰。壓抑的氣氛和遲遲不退的台風,就那樣把他的世界攪了個稀巴爛。
他不明白他遵規守矩地上學,怎麼就招惹上了許興維。許興維跟他說的話,對他做的舉動都是他一個正常男生理解不了的。
他明明除了拒絕什麼都沒有回應,可最後旁人卻把他跟許興維歸為一路人。他因此斷送了學業,甚至他媽還因為忍受不了自己有個變態兒子跟他爸離了婚。
因為一個許興維,他無法繼續學習,家也沒了。那段時光對遲彥承來說太過黑暗。遲亞中沒有再送他去任何學校,說怕他到新的地方再丟人現眼。
如果沒有再次看到許興維那張臉,遲彥承很難想起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畢竟過去那麼多年了,他的人生也有了新軌跡。
可老天爺跟逗他玩似的,又把那該死的許興維扔回了他的世界。他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先大附中教導主任和正副校長對他爸媽說的話。
“在走廊裏接吻影響實在是太不好了,嚴重破壞了校風校紀,學校必須對你們的兒子做出開除處理”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許興維的家裏校方得罪不起。如果你們怕離開的方式傳出去難聽,校方可以說是你們這邊主動退學轉走的”
“許興維的家長明確表示要讓遲彥承離開,就遲彥承的成績而言,我們當然是更希望留下的是他,但校方真的是有苦難言”
“去他媽的有苦難言,”遲彥承吐掉了最後一口漱口水說,“還不是收了錢。”
“早啊承哥,”章騁準時踏進了門衛室,按指紋打卡後他將手裏拎著的早餐袋子放在了桌上,“順路給你帶了薺菜肉包子。”
遲彥承擦幹手第一件事不是吃包子,而是摸過了亮著屏幕的手機。查看短信後的他嘴角有笑意:“謝了。”
“什麼事這麼高興。”章騁走去隔間換工作服。
遲彥承自然地做著分享:“我昨天就在等這個劇組負責人的電話,但他換成用短信通知我了,說讓我下午準時過去。”
章騁探頭出來道:“這次又是摩托車特技演員?”
遲彥承:“當然了,不然呢。”
“我的意思是,以承哥你的條件,就算演個男主角也綽綽有餘了。”
“你就睜著眼睛瞎說吧,”遲彥承咬了口包子,“要不是替個在外地的朋友,我才不去呢。”
此時又有一條短信進來。
遲彥承以為是那負責人還有什麼特殊交代,查看後發現是許興維發來的。內容是簡簡單單一個“早”字。
別問沒去比對昨晚已撥號碼的遲彥承是怎麼知道的。他全憑直覺,畢竟,沒有人會對他這麼欠。
查看過那條消息的遲彥承緊接著就把那個號碼拉黑了。並暗下決心,下次再讓他碰見許興維,那人要還是死皮賴臉地靠近,他定要更新他當年沒用盡全力落下的拳頭。
聽到外麵有車靠過來的動靜,剛換好工作服的章騁就向外望了望說:“真夠早的,距離開園還有快一個小時呢,這就開始等上了。不過這車夠吸引眼球的,承哥你看,這得不少錢吧。”
遲彥承抬頭看出去後說:“看下今天有特殊時間進園的麼。”
平時墓園大部分時間都不會有人在開園前來等。偶爾有的話也是在馬上開園那會兒才會有人或車在大門外等。
章騁在係統裏大致翻了翻,鼠標點的劈裏啪啦:“這兩天都沒有,不過後天倒是有個特殊時間下葬的,要同時進去十幾輛車,備注要求我們不讓其他車輛把車隊截斷。謔,有錢人的世界,陣仗就是夠大。”
親朋能在這貴得離譜的墓園安家,必然都是非富即貴之人。遲彥承看了看那輛正停在門口的黃色跑車。過於豪氣的車身就像是一堆行走的人民幣。先城有錢人多了去了,他在安保這條路上幹了好多年了,對有錢人的大多生活方式早都已習以為常。
遲彥承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那車的敞篷開始收起。他因此便不由得多瞅了一眼。
駕駛位上是位染著粉色頭發嚼著口香糖的年輕女士,副駕駛位上的人在遲彥承的視角看來是被她給遮擋住了的。不過很快的那人便移動著露出了自己。遲彥承看後臉色一沉。
許興維目光灼灼的隔著幾米遠盯著遲彥承看,他把他在短信裏說的內容又當麵跟遲彥承說了一遍。他笑的極為燦爛,對坐著的遲彥承抬手道:“早。”
遲彥承視若罔聞的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