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間睡了許久,天亮之前,風硯塵終是清醒了過來。
身上的衣服都被火烤幹了,暖融融的,倒算舒服,隻是枕著的枕頭太硬,弄得他脖子有點疼。
風硯塵掙紮著動了動,忽然,一雙修長的大手從後麵扶住了他:“你醒了?”
風硯塵一愣,回頭一瞧,冷不丁對上了蕭慕楓那雙冷冰烏黑的眸子。
“蕭慕楓?”風硯塵眼珠子轉了轉,這才想起今夜都發生了些什麼。
“真是見鬼。”他揉著脖子,坐直身體,“我睡了多久了。”
“大概一個時辰。”蕭慕楓按了按被風硯塵枕麻了的右腿,“你若是再不醒來,我隻能把你喊醒了。”
風硯塵順著蕭慕楓的動作看了看自己枕過的地方,半是驚悚,半是意外。
行啊,這小子都肯讓他枕他的腿了。
“我這毒沒事了吧。”風硯塵捏了捏後頸問。
蕭慕楓麵上莫名一僵:“沒有大礙,隻是,還需要服用幾日驅毒的藥物。”
“哦。”風硯塵點點頭,側身瞧了瞧躲在佛祖像旁的邱唯才。
邱唯才用上衣包紮著斷手,木呆呆地望窗外大雨,傻了一樣。
“咱們該走了。”蕭慕楓道,“再在此處逗留下去,隻怕會有危險。”
“是得走了。”風硯塵聲音一沉,“可是,咱們該去哪呢?”
蕭慕楓同樣在為這個問題發愁。
“京都怕是回不去了,那裏勢必埋伏著朱雲隱和太子的人,咱們是否先找個地方避避風頭,待尋得合適的機會再潛回京都,帶著邱唯才入宮麵聖。”
“入宮麵聖?”風硯塵一哂,“如果沒有大人物保駕護航,你我這輩子怕是沒那個命再入皇宮。”
風硯塵說著說著語氣漸次沉了下去,眼睛卻緩緩明亮起來:“有了!蕭慕楓,咱們不逃了,收拾收拾,立刻回京都!”
“你說什麼?”蕭慕楓難以置信道,“你想清楚了?咱們現在回京都嗎?”
“不錯,咱們去請一尊大佛,有這尊大佛護佑,不怕見不到皇上。”風硯風激動地站了起來,環視一圈後,奸笑地盯住了與他們一同困在破廟裏,尚在熟睡中的一家三口。
半柱香後,一身女兒裝扮的風硯塵從破廟裏走了出來。
彼時大雨初停,朝陽半升,風硯塵一步三扭的走到馬匹前,對著磨磨蹭蹭不肯出來見人的蕭慕楓道:“快點啊!”
穿著婦人衣裙的蕭慕楓一張臉黑如鍋底,他個子太高,裙子懸在他的小腿處,露出了大半截襪子,蕭慕楓咬牙切齒:“風硯塵,你不覺得咱們三個打扮成這個模樣更加引人注目嗎?”
風硯塵一點都不覺得,他抓了抓大漢女兒給自己編出來的小辮子,感覺美得很。他打量了打量同樣編著辮子,戴著木頭發簪,怎麼看怎麼美色撩人的蕭慕楓,給出了十分中肯的評價:“若非衣物不合身,憑蕭副掌使的姿色,在點春樓裏,怎麼招也是個頭牌。”
蕭慕楓無語地白了風硯塵一眼。
風硯塵一笑置之,看了看站在風硯塵身後,穿著的大漢衣衫的邱唯才,揮手下令:“出發!”
三個奇裝異服之人,踏著晨曦上路。
事實證明,蕭慕楓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一路之上,他們碰到的人並不多,卻成功地將所有碰到的人嚇倒在地,蕭慕楓隱隱有些崩潰,風硯塵卻對此置之不理,執著地策馬奔騰,趕去了京都第一觀,白雲觀。
恰逢九月初九,來白雲觀上香祈福的百姓極多。
到了山下便無法騎馬,三人隻能棄了馬,徒步走向佇立在穆蒼山山頂的白雲觀。
忍無可忍的蕭慕楓特意買了三頂帷帽,分別蓋在了自己、邱唯才和風硯塵的頭上,風硯塵憤怒地掀了帽子,氣道:“蕭慕楓,你買帽子幹什麼?誰讓你買帽子了?”
蕭慕楓極力忍耐著心中的怒火:“風硯塵,你沒發現周圍的人都在看咱們三個嗎?”
“看就看唄,能少塊肉還是怎樣?”風硯塵將蕭慕楓和邱唯才的帽子摘了下來,“不準戴,戴了不就等於告訴別人,咱們三個不敢見人嗎?”
“你這是在強詞奪理!”蕭慕楓伸手便要將帷帽搶回來,忽然地,他看到幾個神情異樣,步伐鬼祟的男子登上了穆蒼山。
那幾人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顯然在尋找著什麼,且個個掩著衣袖,似乎在袖子裏藏著什麼東西。
不好。
蕭慕楓旋即拉著風硯塵和邱唯才坐在了一旁的茶肆裏,為了防止邱唯才亂說話,暗暗掐住了邱唯才的喉嚨。
“別出聲。”蕭慕楓一壁觀察著那幾人一壁警告邱唯才,“否則的話,我立刻了結了你。”
邱唯才瑟瑟縮縮地點了下頭,害怕地閉住了眼睛。
同樣發現了那幾名怪人的風硯塵倒吸一口冷氣。
“是追殺咱們的刺客。”風硯塵努力保持著鎮定,“他們居然找到白雲觀來了,真夠喪心病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