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師姐說了這個,師姐搖了搖頭,歎息說:“你以為他願意啊,身處虎狼之地,不與狼共舞,隻能一邊涼快去。唉,當初他還谘詢過我是留在一個大國有公司呢,還是去做地方官,我真後悔我當時的話。我說大國有公司如今口碑一個比一個差,全民所有製都快被他們弄成權臣所有製了,他這性格忍受不了的,還是從地方開始好,他還有掌握全局的可能。誰承想呢,人算不如天算。”
我們正準備去吉陽參加郗盛品的追悼會,突然接到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竟然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小鬆花。
在師姐那裏,她仍然一臉驚惶悲戚,心神不定。她好像逃亡而來,連個包都沒帶。
“吉陽市我呆不下去了。咳,省裏我也藏不住,隻好跑北京來了。我想劉澎膽子再大也不敢到這裏追我吧。”
她為什麼要躲劉澎,她和劉澎不是那種關係嗎?
“這種關係算得了什麼。就像一隻養了幾年的貓,多少有點感情而已。可要是這貓舔到了他的瘡疤,他恨不能把我油炸了。”
可是小鬆花到底怎麼得罪了劉澎呢?
“因為我絕不相信是——我爸爸縱火燒了新盧浮大廈。”她說。
原來吉陽盧浮MALL大火最後被推到含袞身上。他成了縱火犯,引起了那天夜裏駭人聽聞的爆炸和大火!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我絕對不信。”小鬆花說。
“公安局的人說這是神漢的迷信行為。我知道那都是劉澎指使他們編造的。”
“劉澎為什麼要這樣?”我奇怪。
“劉澎隻是新盧浮的投資方之一,大約出了五分之一的錢。可是經過這次火災,別的股東都覺得這個地方晦氣,不肯繼續出資,這樣劉澎就跟買爛柿子一樣自己拿走了這塊黃金地段,而且還賺了個打掃爛攤子的美名。”小鬆花說著,咬著嘴唇很憤懣。
“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豈不就是黑社會的做法?”師姐說。
“哼,吉陽市是個老油子老混子都知道,劉澎劉派哥倆一個白臉一個紅臉,紅臉的在明處,白臉的才是黑道。隻是——我那時候沒好意思告訴你們,我以為看在我的麵子上,他們不至於這麼絕。”
“那……你爸爸後來就死……在監獄裏了?”我問。師姐偷偷擰了我一下。
“他……還能怎樣?在看守所裏就死了。我去看的時候,腦袋上分不清哪麵是臉,哪麵是後腦勺,整個就像一塊腐乳。”說著,她有點哽咽。
“可是公安局的人總得給個說法吧?”我問。
“說他夜裏悶了,和犯人玩蒙眼抓兔子,撞在鐵欄杆上,引起了並發症,就死了。他們說這叫‘意外自然死亡’。”說到這裏小鬆花就忍不住哭起來。
“看來他們是一定要讓你爸爸做替罪羊了。”師姐說。
“不是,還有更要命的,我爸爸撞見了劉澎的人在天台上裝炸藥,所以他們立刻就……”
“劉澎的這個計劃,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負責監督施工的人正好是我高中同學,他偷偷告訴我,在天台上劉澎堅持堆放了幾十桶油漆。其實油漆桶裏灌的是汽油。劉澎自己的上千平方米店麵一直拖延施工。那是當然了,他早知道遲早要化成一把火,所以何必浪費這筆裝修的錢呢。”小鬆花說。
“他大概能感覺到你其實心裏並不恨你爸爸,所以他不信任你了。”師姐問。
小鬆花點了點頭。“劉澎這個人心思像女人一樣細,像蠍子那麼毒。劉派看著飛揚跋扈,劉澎一瞪眼,他嚇得打火機都拿不穩。我真想晚上把他剁了!”小鬆花說。
小鬆花還偷偷調查。她又聯係到了那天晚上和含袞關在一間牢房裏的一個人。可是她提前了兩個小時到了那個小城去見那個人,但正好找錯了樓,通過走廊的窗戶,忽然看見幾輛車停在她要去的那棟樓底下,其中一輛車她太熟悉了,是鄭石環常開的。接著,下來五六個人靜悄悄地上了樓,而車也靜悄悄地開走了。
小鬆花知道要不是自己上錯了樓,很可能就中了劉澎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