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鬼東西!?”
“這是……這種熟悉的感覺。”一名老兵嗅了嗅霧氣,灰暗幽邃的顏色,了無生機的腐朽氣味熟悉的令他脊背發冷,他失聲的驚呼響徹迷霧。
“是魔女!那東西從折戟壁壘回來了!”
“舊神在上,真的是魔女!?”
“可惡的魔女,把我的戰友還回來!”
蘭斯走進霧氣聽到了這些聲音,他在心底反駁他們,伊安不是魔女,他抬起長劍,霧氣裏的一切盡收眼底,他隻需接近這些看不清周圍的人,將他們擊敗。
第一個盜賊背對著他,蘭斯微微戚眉,覺得這不夠公正,所以他拍了拍對手的肩膀,在盜賊轉過身的瞬間,反手用劍柄擊中了他的下巴,確認到飛濺的鮮血裏有牙齒,成功擊暈。
伊安看見蘭斯對第一個倒黴蛋下手,懾靈長釘穩定釋放著迷霧,她聽見霧中關於魔女的怒罵與尖叫。她想到了狄雅,如果黃金魔女真像這些人所說的那麼可怕,那她能成功封印魔女,真是件恐怖的事情,凡事都有代價,她的代價會是什麼?
據說不久的將來,狄雅會從封印中蘇醒,但那時候,她是魔女還是她的學徒?
自稱盜賊之王的男爵,看見一個私軍從迷霧裏摔出來,倒在他腳邊,他喝了一口果酒,醉醺醺的宣布。
“你被解雇了,廢物!”
男爵荒唐的聲音傳進蘭斯耳邊,他鬆開一個盜賊的衣領,藍綠色的雙眼泛出寒冷的光,他提著劍向男爵走去。
“滾出來,你這個魔女!卑鄙的魔鬼,敢不敢出來吃我一劍!”
老兵的怒吼穿透迷霧,他像一頭被激怒的熊,茫然的拔劍四顧,尋找著魔女。他還記得戰友在身邊哀嚎著變成怪物,哭著求他終結他們的生命。折戟壁壘戰場上的慘狀仍在眼前,他的心中隻有無限的悲傷和憤怒,而今終於可以結束那場噩夢了。
逃兵們為什麼這麼憤怒?伊安突然覺得加入這場戰鬥是個錯誤,即使折戟壁壘的悲劇與她無關,可是狄雅是她的學徒,她應該對此抱有愧疚,她想解除懾靈長釘的霧氣,然後她聽到了風被撕裂的聲音。
刺痛感從背後爆發,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疼痛,她看向前方消散的霧氣,目光接觸到蘭斯驚愕的眼神。她疑惑不解的倒下去,疼痛像蛛網一般蔓延,整個背部都麻木了,虛弱的感覺幾乎掏空了靈魂。
老兵看到魔女的背後釘著箭矢,這一定是舊神賜予他的機會,他抬起劍衝向魔女,高呼征服之神的名號。
“她不是魔女!”隨著清澈而明亮的高呼,冰雪風暴突然出現,改變了山林上空的天光,而狂風裹挾的冰晶沾上盜賊的身體,粒粒冰晶結成堅冰,封住所有盜賊的生命,他們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晶瑩雕像,背負著指出風向的細長冰淩。
蘭斯抬起的手彙聚著最寒冷的光芒,冰槍應他的意誌在老兵背上生成,刺穿血肉之軀,他願意用這種不榮譽的方式來保護她。
老兵的表情定格在憤怒上,他的皮膚像凍死的人一樣泛著青色,被冰淩刺穿的胸口甚至沒有流血,他直挺挺的倒下去,發出重物落地的悶響。
“為什麼……?”伊安不敢相信的問,蘭斯的天賦直接作用在人身上,這根本不能稱為戰鬥。
蘭斯垂下手臂,深沉的憂鬱籠罩了他的心,混亂的情感撥動心弦,析出許多無法分辨的雜音。片片冰霜從腳步下蔓延,每靠近她一步,他都在為過去的她感到惋惜。他犯了一個錯誤,錯誤的忽視了她曾經在德拉西亞經曆的苦難,那本不該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孩應該承受的過去。她就像在凜冬中行走的善良旅人,把溫暖的圍巾給了他人,把暖和的靴子送給他人,在風雪中砥礪前行,傷痕累累。
羅蘭講述的那些隻是其中一角,甚至他親身經曆過的折戟壁壘戰役,親手封印黃金魔女的她究竟經曆了何等的慘烈?才會讓他們在七天之後才找到她。
她為自己建造了地獄,那他怎能袖手旁觀,他一定要阻止她。
“如果你覺得我做的是錯的,那我道歉,”他輕聲的說,半跪下來,扶起她冰冷而輕盈的身軀。手指碰到她背後的箭矢,指尖產生了一絲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