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過了一半,趙西西照鏡子,皮膚黑了些,弓腰駝背好了些,她曾看到一個女生把眼鏡摘掉,黑白對比慘烈。
拍了張照,想著日後對比下。
抹了厚厚一層防曬霜,悄悄關門出去,借住在舅媽家,有許多不便。
好在下學期附近的房子裝修好,就可以住。
一個女生不知從哪兒知道教官的生日,恰好是軍訓結束前一天,商量著給教官一個驚喜,她自是同意。
班裏每天都上晚自習,軍訓隻在白天進行,於是有了望風的,有教歌的,選的歌是《團結就是力量》。
趙西西跟著唱,總聽到不和諧的聲音,那音質很好聽,但音調跑到天外去。
“停。”王惠姝目光射向這邊,走過來,“繼續。”
那聲音小了些,但還存在。
“停。”周圍出現竊笑聲,“繼續。”她站在趙西西幾步遠的地方,那不和諧的聲音沒了,王惠姝滿意地回到講台。
“明天一定要加油,一切聽我指揮。”剛說完,口哨聲響起,她如迅捷的兔子衝向座位。
隻聽幾秒鍾的騷動,便出現暴風雨後的平靜。
老班背著手慢悠悠走進教室,他力圖記清每個人的麵孔,和名字對上號。
一下課,大部分同學燙屁股似的離開板凳,趙西西用筆輕敲前麵人的背,許梓越懶洋洋回頭。
前麵的人由於什麼原因不能參加軍訓,這幾天都沒來,許梓越就先坐去那裏。
他一走,趙西西自在多了,不過,他的夥伴時常來這湊熱鬧,有時就幹脆坐後麵的位子。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陸帆一坐在那,腿抖身子晃,她真怕碰到自己,有時一節課拉著前麵做出竊竊私語的樣子,可音量卻把不住,她捂著耳朵都能聽清。
尤其是到討論女生身材的話題,她尷尬地想把手裏的書生吃了。
她竟希望許梓越趕緊回來。
一見這張臉,她就更添些不好意思,脖子往裏縮了縮:“我教你唱歌吧!”
她聲音小而厚,中性偏甜,許梓越禮貌彎了眼睛,彎了嘴唇,從牙齒裏溫和地吐出字:“不用,我隻是感冒。”
“哦。”唉,不領情就算,趙西西拖著腮,胳膊有些疼,她觀察與許梓越同桌的那個男生,他正縮在角落,許梓越往前靠,他往裏挪。好笑,趙西西低笑出聲。
許梓越回到租的地方,沈燁在打遊戲,“來,開一局。”
“困,睡覺。”他洗漱完,躺床上,抱著從小陪到大的小灰熊,很困,卻睡不著。
想到晚自習無意間轉頭,趙西西下頜放在杯子上,彎著眼睛笑,那笑帶點賤兮兮的媚,又摻著可愛,他一瞬間以為自己出現幻覺。
打開電腦,搜歌。
沈燁正打得興起,聽到旋律,搖頭,“這家夥……”
陳教官吃好飯,來操場吹口哨,別的班都站好了,唯獨他們班——高一八班零零散散,聽到哨子跑回來,無頭蒼蠅似的亂站。他就冷眼觀著,準備等他們站好後,站40分鍾軍姿,誰動出來坐俯臥撐。
他蓄了口惡氣,眼睛瞪成銅鈴,“立正。”
“陳教官,生日快樂!”整齊劃一,自訓練以來從未這麼齊過。
歌聲飄揚,陳教官臉上繃緊的肉一點點鬆下來,他看著大家,眼睛眨了眨,還是像銅鈴,古銅色的皮膚有些抖。不能在這幫孩子麵前哭啊!
“謝謝大家,我都不記得今天是我生日。”他又擠出憨憨的笑,轉了一圈,下命令,“先站軍姿,15分鍾。”
晚自習,趙西西低聲想說:你沒跑調,晚上肯定加課了。
她看前麵的人被朋友包圍著,時安靜時鬧騰的背影,蕩漾的心被自己壓平。
軍訓結束,還挺傷感的,有一個女生還哭了,可以出校門,她背著包漫無目的地轉,回家吧!
她需要步行穿過一條街,然後做公交車。
遇到朱悅心在路邊買吃的,她悶頭加速往前走,來到站牌前,垃圾惡臭味撲鼻,一個男人走過來,拿著瓶礦泉水,本以為他路過,誰知他也在這停下來,眼睛還不時往這瞟。
他扔著水瓶玩,每掉到手裏一回,西西的不安就加深一分。
好在來了位中年女人也來等車,誰知等得不耐煩攔輛出租車離開了。
又剩他們兩個人,趙西西看天色暗下來,公交車還沒來,路上人偶爾冒出一個,那男人離自己越來越近,索性沿回來的路走,街店都開著,要經過一段開發區,那有正在蓋的房子,也有蓋好的住宅區酒店。
除非他有一招製勝的本領,她一定會大喊大叫的。
她跑後麵也跑,有輛車停在路邊,咦,她叫:“許梓越!”
後麵的腳步停下,她能感覺到那人的呼吸,很近很近。
她捏緊包,思索有哪些可以利用的武器。
“這麼晚才來,都等著你呢!過來,哥帶你。”
趙西西腿嚇麻了,冒出一句,“你背我過去。不是武術小冠軍嗎?”
那恐懼慌張的心情把語氣生壓成撒嬌的感覺,趙西西不覺,許梓越心都被軟化了,真想過去把她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