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太陽冒出大腦袋,好在收斂著光芒和熱烈,霧氣像一層金色的紗,籠罩著躁動不安的少年們。
塑膠跑道上用粉筆寫著各班級的名字,趙西西找到班級,發現已經排兩條長隊,她排到女生後麵,把褲子往下拉了拉。
她目前淨身高167,褲子露出一點小腿,她的想法是拿小的涼快,大的拖拖遝遝想想就難受。
她後悔了,現在就像摸魚的。
高台上話筒發出尖利的聲音,幾位領導就座。
趙西西尋找同桌的身影,男生一隊沒有,轉向後麵,幾個人正踩著塑料草坪向大部隊跑來,其中就有他。
前麵都是各班班主任站著,從後麵沒啥標記,很難找到自己的班。
許梓越把軍訓帽壓低,沿著後麵轉,這都穿上軍訓服,誰認得出誰啊,衣服被拉住,一個略小但清脆的聲音說:“你站這兒。”
“謝謝,這是八班,對吧?”許梓越看著女生的帽簷,心想這該不會又是哪位對他有好感的女生。
不是他自戀,基因贈與他一副好麵孔,到十四歲,向他表白的,日均一位。
日複一日,變著花樣,擱誰都得煩。
女生點頭,許梓越踮起腳,看到班主任稀疏的頭頂,放下心。
趙西西兩手交握,心中泛起失落。
分配教官時,她興奮勁又上來,是個年輕的小夥子,皮膚黝黑,長著一張娃娃臉,個子不高,眼睛圓溜溜的。
笑起來憨厚,一看就很親切。
世界流行反差,八班同學為他們分配的教官而沾沾自喜時,數個小時後將得到輕敵的代價。
烈日下,一個個方陣炙烤著,熱鍋上的螞蟻尚可跳動,他們不僅得靜止,還昂頭挺胸,擺著莊嚴的pose。
趙西西合上眼睛,汗水順著額頭、沿著黑長的睫毛流下去,周圍迅速動了下,她睜開眼,教官轉過身,看賊似的看他們。
這玩得簡直是軍訓版一二三木頭人啊!
她暗道自己剛剛錯過放鬆的機會,目光緊追隨著教官,那邊有人暈倒,在叫校醫,教官往那邊湊幾下,她跟著大部分同學活動了肩膀,教官回頭,看到還是原樣。
“再站15分鍾,就可以休息。”
趙西西心中哀嚎,決定下次要活動腳。
“嘶~”
誰?她頭往右邊稍側,幾個男生在遞口香糖,許梓越把糖放在指縫間,一個一個地給,這人膽真大。
趙西西看著他們有秩序的傳送動作,想著許梓越這人,昨日他還跟自己說話呢?今天就不認識了。像那太陽一樣,把陽光廣泛地灑在大地上,她就是碰巧被溫暖的碳水化合物之一;一落一升,他重新出現在世人麵前。
她心中泛起無名的嫉妒,更多的是羨慕。
她喜歡那種自由自在。
目光不期然和他對上,他有些笑意的眼睛突然變得凝重。
“肩膀往後挺!”如平地一聲驚雷。
趙西西差點叫出來,渾身的動作都散架了,教官就站她後麵。
她擺好動作,心跳如鼓。
“嘶~”
地下動作還在繼續,趙西西目不斜視,太陽快要把自己曬成幹屍,手碰到糖紙,她抓住,這糖都曬軟了。
她撥開糖紙,趁教官看表,塞入口中,一股清涼沁甜的感覺縈繞在口腔,身上的酸痛被暫時轉移注意力。
別的教官早讓自家休息了,陳教官才咳了聲:“原地休息,喝水的、上廁所的,三分鍾內回來。”
地上熱騰騰的,趙西西抱著雙膝,頗樂觀地想:還有一小時就可以吃午飯了。
許梓越和兩個男生勾肩搭背,操場的廁所很是簡陋,是個被清潔大爺忘記存在的地方,到廁所先聞到一股煙味,混雜著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