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趙西西站起來,又坐下,才開始發愣,媽呀,他就是下午那個男生,要不要再道個歉,可他最後為啥要走呢?不想說名字就不說,為啥要莫名其妙說聲草——呢?
她等了許久,念完也沒聽到他的名,心裏又冒出個賤兮兮的聲音,你不是怕與人相處,這給你送來個人,機會就在眼前!
“同學,你叫啥名字?”再次說完這話,西西咽口唾沫,頭低著不敢看他,甚至巴不得捂住耳朵,那魔性的長音真讓她的耳朵留了半天的陰影,如果半天內再受一次她的聽力也許要棄她而去。
他的呼吸有些近,“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好在是上課,他壓低著聲音,像講鬼故事的先生忽然聲音放輕,外麵還給力地吹來一陣涼風,西西往前湊了湊,用同樣陰森的聲音,“我說,同學,你叫啥名字?”
悠悠蕩蕩幾聲輕笑,西西稍抬眼,看倆人頭快碰到一起,忙後撤。他抬頭,一下近距離看到這人的臉,西西緊張地手冒出汗,還未細究,便看到這人笑得花兒一樣燦爛,她僵硬地笑了笑,有些擰不過來。
“你下午問的是這?”他說。
趙西西點頭,覺得自己不能處於被動,問:“你笑什麼?”
他目光往上,嘴角還有殘留的笑意,“沒事,突然想起一個笑話。”
“哦。”趙西西把身子正回原位,繼續看書。
過了會兒,有人喊去領軍訓服,得到班主任的許可,同學們蜂擁而出,趙西西擠在後麵,外麵的天已經徹底黑了,跟著走過一條小路,和前麵的隊續上。
她跺了下腳,後悔出來沒拿外套,可一走就要重新排隊,是猴年與馬月的距離。
班主任也跟過來,大聲地說:“領完軍訓服就可以回家睡覺,明天6:00準時到操場集合。”
一陣歡呼聲,趙西西從這聲音中輕易辨認出新同桌的聲音,嗬,他在前麵,和自己差三個人。
他轉過身,西西低頭,躲到前麵人的身影裏,怕啥,她在心裏鄙視自己,同時又寬恕了自己,不錯呀,今天有進步了,至少主動和陌生人說話了。
“西西?”一個女生拍了下她的肩膀,她回頭,目光頓時比風還涼。
“你是?”西西聽到蟬的聒噪聲,很吵。
“朱悅心,初一咱們在一個班,哎,你比以前更好看了,還是那麼老實。”她拉著趙西西的手,臉上笑容一直端著。
趙西西當然記得她,那些好心情、昂揚鬥誌此時都被澆滅,還留著一點火星。
“嗬嗬,是你啊,你和我一個班?”
“不,我在你隔壁。”
西西暗自鬆口氣,心裏的火星越來越亮,朱悅心給她理了理亂發,“西西,你待會能幫我拿一套嗎?160的就行,明天我去找你,你再給我。”
你自己沒有手嗎?
西西張開口,笑著問:“你有急事嗎?”
她點頭,“很急,非常感謝。”
心裏堵的難受,就這樣前功盡棄了?她搖頭,鼻子發酸,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朱悅心背著包快要走遠,她跑過去。
朱悅心哼著歌,挽著同伴的手商量出去吃什麼夜宵,後麵什麼拉住她的衣服。
“悅心,你自己拿衣服吧,我剛去廁所,回來隊更長了,我自己都可能拿不到。”西西有些歉意地說。
“沒事,我再找人。”朱悅心臉上的笑收起來,被同伴拉著走了。
趙西西回班裏坐會兒,拿著包站到隊伍最後麵,走神間,前麵還剩20來人。
爸爸打來電話,西西接通。
“還沒放學?”
“快了。”
“學校咋樣?”
西西抬頭,透過樹葉的縫隙看到一顆星星,“挺好的,老師同學都挺好。”
“嗯,你騎車看著點路。”
趙西西穿上外套,後麵有幾個人排隊,籃球在地上彈了下,滾到趙西西的腳邊,她彎腰要撿,被一隻腳捷足先登。
那腳把球扒拉回去,一勾穩穩落在手裏。
“嘿,同桌。”大男孩隨意打聲招呼,身子站在風口,擋住了風。
西西心中一暖,有了力量,“嘿,你們打球去了!”
到她了,她拿了165的,站在邊上傻傻的,才想起來該走了,等他幹啥。
自行車馳騁,平坦的道路上,西西腳蹬地飛快,一輛閃著光的電摩托經過,一隻修長的大手差點伸到她臉上。
她訝異地看去,同桌坐在後座上,扭頭對她招手。他一半在橘光下一半在陰影裏,笑得很是友好。
趙西西真笑了,笑得靦腆羞澀,忽地想起什麼,大聲地喊:“你的名字?”
他耳朵側著,顯然沒聽清,不過他一下就猜出來,笑著回:“許!梓!越!我叫許梓越!”
電摩托的速度趙西西自是追不上,她看著同桌離自己越來越遠,小聲地,小心翼翼地念:“許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