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蔓因為允了吳之桓,要親手為他做飯,翌日一大早便起了來,自行的梳洗過後,便往廚房去。
張媽正在廚房吩咐著事情,見她進來,微微有些詫異,不由問道,“三太太,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問完不待瑾蔓回答,又說,“三太太,稍等片刻,早餐一會就好。”說著,便扶了瑾蔓往外走,對正在收拾花廳的一個丫頭道,“采漪,先去服侍三太太梳洗。”
還未待那丫頭領命,瑾蔓已是說道,“我已經梳洗過了。”又小聲的張媽說,“張媽,我有事情要與你商量。”
張媽見瑾蔓這般,雖然不知是什麼事,還是隨了她至一旁無人之處。
瑾蔓莫名的覺得有些拘謹,想了一下才說,“早飯過後,就讓廚房裏的人都休假吧,不用忙活老爺的膳食了。”
張媽隻覺突然,見瑾蔓的神情也有些怪異,不禁問,“三太太,是不是他們給老爺做的膳食不合口味。”
瑾蔓也是覺得窘,聲音呐如細蚊,“不是不是……隻是今天老爺的膳食……我想親手做。”
張媽的神色間是明顯的難以置信,卻也隻能說,“我的小姐,這怎麼行?”
瑾蔓抿唇笑道,“所以,我要張媽你留下來幫我啊。”
張媽知道她是認了真,隻好說,“那三太太準備做些什麼?”
瑾蔓尷尬的一笑,“其實,我也並不會做什麼。說實話,我自己心裏都是忐忑呢。當日允了他,過後我的心裏也是後悔。”
張媽見她這般的率真模樣,也是不禁笑了,又聽得她沉吟道,“張媽,廚房裏可有西式的料理?”
張媽笑道,“西式的料理,廚房裏是沒有的,還得差人出去買。老爺知道三太太向來就是不喜歡這西式的餐點,所以早就不讓廚房弄了。”
“哦。”瑾蔓點了點頭,說,“張媽,你將勝來找來。”
瑾蔓回房尋了紙筆,將需的調料寫上,又取了錢,這才下來。
勝來已經在大廳侯著了,見瑾蔓下來,忙恭敬的迎了上來。瑾蔓將寫了字的紙與錢遞與他,說,“這咖喱是一味調料,你去前邊的西洋商店,應該有賣。”
至早餐過後,張媽就將廚房的人全遣散了,見瑾蔓心急的已經到了廚房,忙說,“三太太,先等等,我把事情吩咐完了就來。”
爐子上張媽依了瑾蔓熬的牛骨頭湯已經飄出了香味,瑾蔓見洋蔥牛百葉都是現成的,已經擺在了案板上,便去切洋蔥。
因為隻打過下手,並未真正做過這些,到底是生疏,不知那洋蔥辛辣,嗆辣之感直逼得人眼都睜不開,手下也跟著一滑,那刀便生生的切在了指頭上。眼睛裏麵是辛辣的疼,指尖也是辛辣的疼,她不禁“哎喲”了一聲。
張媽正在外麵吩咐事情,突然那聽見她的驚叫,忙一路小跑的進了廚房,見她正眉頭緊皺的捏著自己左手的食指發愣,近身一看,那食指上已是沁出了血流,一滴一滴的血都已滴到了案板上,又見她眼睛已是泛紅,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欲流出來,心下一驚,忙用絹帕將她受傷的食指包住,拉了她便往外邊走,邊道,“我的小姐,這廚房怎麼是你能隨便進的,這下傷了手,你叫我這麼一個老婆子怎麼向老爺領罪去……”
瑾蔓聽她絮絮叨叨的一路說個不停,語氣裏麵卻是難掩心疼,便忍了疼的反安慰張媽道,“這點小傷,不礙事的。我隻是不知道那洋蔥是那般的辣,直嗆得我眼睛都睜不開,眼淚直往外湧,這才不小心的傷了手。”
“這還是小傷,那刀是一早才磨的快刀,你這一不小心,整個指頭都快被切斷了,骨頭都傷了,還說不礙事。”張媽假意的拉長了臉,將她領進自己的房間,繼續說,“好好的千金大小姐,那些粗活怎麼就是你能做的,這下可好?”
張媽讓她在靠牆的桌旁坐了,又叮囑她自己捏好傷口,轉身便去尋藥箱。
她看著張媽忙碌的背影,笑道,“張媽,真的不礙事。我自幼和哥哥們瘋玩慣了,經常把自己弄傷,已是習以為常了。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張媽正拿了藥棉替她清理傷口,剛碰到傷處,刺骨的疼痛瞬間漫到心口上去,讓她不由暗呼了一聲,倒吸了一口氣,將那些未說完的話也一並的咽了回去,雙眉也是忍不住的緊皺了起來。
張媽心疼的瞪了她一眼,邊小心的替她上藥,邊埋怨的說,“還說不疼,整個小臉都疼的皺起來了。”
瑾蔓靜靜的看著張媽替自己上藥,待疼痛緩解了一些,才嘟著嘴,故意撒嬌的說,“可我應了老爺,可是要替他親自做飯。如果不親自做,我可是輸了。”
張媽已經將傷口包紮好了,抬頭見她這般小孩子的神態,心又軟了下來,連責備的口氣都沒有了,隻是說,“那一會我切菜,替你備菜,你在一旁說怎麼做就行。”
瑾蔓皺了皺眉,說,“這怎麼能行?”
張媽邊收拾著藥箱,邊笑道,“怎麼就不行?你不說,我不說,就沒有人知道。”
瑾蔓昨日允了諾之後,夜晚也是思索了許久,翻著久遠的記憶,想著當初大嫂給大哥做飯的菜式,想著自己可以做些什麼。那些西式的餐點,她是向來就不愛吃,如今突然要做,腦海裏翻來覆去也是沒個準,隻覺得記憶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