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毀掉(1 / 2)

顧峰麵色漲紅,嘴唇微有顫抖,斂起臉上的笑意,談了談衣擺處並不存在的灰。

他眯了眯眼,“黎五爺此話當真?”

“我黎江照從不說假話。”

“我與慧茹琴瑟和鳴,相敬如賓。慧茹為我育有二子一女,替我侍奉雙親。我們夫妻齊心,恩愛有佳,何來和離一說?”

顧峰眼中的不解,令顧清音作嘔。

要多卑鄙虛偽,才能在明智王慧茹打了蝕骨釘的情況下,說出恩愛有佳這樣的話來。

黎江照懶得和顧峰寒暄,“既如此恩愛,那便請顧掌門解釋一下,我義妹身上那三枚蝕骨釘如何而來?”

“據我所知,顧家的規矩,觸犯族規,會被打入三枚蝕骨釘。不知我義妹做出了什麼觸犯族規的事情?”

黎江照素日都是一副懶散模樣,此刻一反常態,眼神犀利,身上自然而然透露出的那股上位者的氣勢,便叫在場一眾顧家人如芒在背。

禮樂聲戛然而止,歌舞姬倉惶離場。

非顧氏本族的子弟,一個個爭前恐後溜出去,生怕遲了一步,聽到了不該聽的隱秘。

不過瞬息間,此處便隻剩下顧家顧峰這一房的人。

在黎江照那逼仄的目光注視之下,顧峰的額頭冒出了汗珠。

他強裝出一副鎮定的模樣,“慧茹她、她確實觸犯了族規,對族老動了手。”

顧明竹是個藏不住話的直腸子,他不管什麼禮數尊卑,自打從黎江照嘴裏聽到蝕骨釘三個字,就氣得渾身發抖,“顧承雍的那個糟老頭子,這麼多年就看不上我娘,娘親隱忍這麼多年,一定是他做出了過分的事情,才會動手的。爹,你怎麼能偏幫一個外人,給娘親下蝕骨釘!”

“不是為父動的手,是你娘她自己,自請釘刑。”

顧峰從未想過王慧茹和黎江照竟然有這一層關係,否則那日絕不會任由王慧茹刑釘刑。

這些天,本就沒有找到黎耀,如今再加上王慧茹的事情。

即便是結了親,他顧峰恐怕早已開罪了黎家。

顧峰一個頭兩個大,隻能盡力去解釋,企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借著顧明竹的話茬說道,“都怪為父,沒能及時攔住你母親,方才釀成如今種種,讓你母親吃盡苦頭。”

顧明竹不明所以,瞪眼珠子問道,“父親,您修為高過母親那麼多,真心想攔怎會攔不住!”

他說話不過腦子,卻句句都戳顧峰的肺管子,氣得顧峰臉都綠了。

“明竹,不得對父親無禮!”顧明鬆嚴聲嗬斥道,“此間豈有你我說話的份兒!”

“大哥!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顧明竹反手抓住顧明鬆的手臂,“那可是蝕骨釘!還是三枚!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母親受苦?”

他見顧清音波瀾不驚,又瞪過去,“還有你,顧清音,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平日裏母親對你最好,她遭了那麼大的罪,你連一個眼淚嘎達都不掉?”

顧明竹如同一枚地圖炮,無差別地攻擊了一圈,說得眾人都啞口無言。

顧清音反倒是對她這個二哥,刮目相看了。

原來看似二哈一般沒腦子的二哥,竟對母親存了一份赤誠。

他癡迷劍道,至純至簡,坦蕩磊落。

顧明竹喊了一大圈,心裏有難以名狀的自責和難過。

為什麼?

為什麼娘親遭受了那麼大的痛苦,所有人都知道,他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為什麼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如今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親爹任由娘親打入蝕骨釘;素來正直的兄長,竟然無動於衷;就連娘親最疼愛的小妹妹竟然也……

就算顧清音不是親生的,可母親這些年對她的疼愛並不摻假。

顧明竹頗為失望地看著眾人,他的眼神如烈火般,逐一從顧家人身上燙過,猶如神明在拷打灼燒著每一個人的靈魂。

眼淚就在他的眼圈裏打轉,顧明竹吸了吸鼻子,將淚意憋了回去。

蝕骨釘難解,為今之計,隻有一人可求。

顧明竹撩起衣袍下擺,跪拜在地,咚咚咚朝著黎江照磕了五個響頭,“黎五爺,求您救救我的母親,明竹原為你做牛做馬,報答您的救母之恩。”

黎江照多看了他一眼,無奈道,“我們黎家可不缺牛馬的。”

“那就做驢,做狗,做隻豬……隻要您能救救我的母親!”顧明竹說完,一個勁兒地磕頭,聲音非常響亮,磕得頭破血流。

顧明鬆對弟弟的失態頗為不滿,耐著性子,要扶他起來。

可這顧明竹死倔,死活不起身。

眼見著顧峰要發脾氣了,顧清音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黎江照。

他發現這丫頭有雙會說話的眼睛,明明什麼都沒有說。

可那眼神,分明就要叫他給顧明竹解圍。

也罷,這顧家,也就這顧明竹還算是個人物。

黎江照說,“賢侄莫要折煞我了,慧茹乃是我的義妹,就算沒有你的請求,我也不會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