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染胡思亂想間,陳軒宇已經默默從冰箱裏拿出了食材,起灶生火,很快給她端上了一盤有點焦糊的煎蛋,一言不發地坐在了她對麵。

“嗚哇……這啥啊?”朱染毫不在乎他的麵子,直接捏著鼻子擺出一張臭臉。

可看著陳軒宇一言不發,她又有些動容……活了這麼久,不算加入組織之前被費爾南動手腳搞丟的那些記憶,就再也沒有人像這樣在她回家饑腸轆轆的時候給她做飯了,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朱染裝作不情願的樣子,拿起了筷子,一大口狠狠咬在煎蛋上。

她隱約記得之前聽梁梔說過陳軒宇這貨還有什麼廚神之類的稱號,現在看來不過如此,連個雞蛋都煎不好真是笑死個人了,難道他也會沒事吹牛的嗎?

朱染本來想在吃完之後這麼嘲笑他,可結果在咬上雞蛋的第一口,眼淚就奪眶而出。

“這是啥呀?這是啥呀?”她連著說了兩句,眼淚不受控製滾滾流下的同時,嘴巴也失控一樣拚命咀嚼,拚命地把煎蛋塞到嘴裏再吞咽下肚。

“這到底是啥啊?為什麼這個焦糊的雞蛋會這麼好吃?”朱染說著不自禁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

“因為你喜歡吃焦糊的。”陳軒宇淡淡地說。

“為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知道?我自己……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歡吃焦了的雞蛋……我還以為自己不喜歡吃雞蛋的……”朱染的眼淚更加決堤,她以為自己隻是像美食漫畫裏的評審那樣因為食物太好吃了而蕭然淚下,但殊不知她會落淚也是因為靈魂上有了一絲奇怪的悸動。

“我就是知道。”陳軒宇依舊是那張死人臉,可是又端上來一盤雞蛋放在了朱染麵前。

“你……為什麼你每次都是……每當我想要討厭你的時候,你都會突然對我特別好,每當我想要一門心思感謝你的時候,你又總會讓我覺得自己無關緊要,讓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你、你是不是在PUA我?”朱染哭的有些岔了氣,啜泣著結結巴巴地說。

“是。”

朱染看他承認的幹淨利落意外的也毫不意外。

“也不是。”

這反倒是讓她意外了。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和人相處了。如果不演戲就不知道該怎麼和人說話,因為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不知道該被人喜歡還是該被人討厭,也無所謂被人喜歡,或是被人討厭。所以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對你好,又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對你壞。”陳軒宇的麵無表情,反倒讓情緒被激發出來的朱染更感悲傷。

“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感覺你以前應該會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確實,你就是會這麼感覺的人。”陳軒宇說了句意味不明的話,但是她沒有聽到。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沒有為什麼。”

“那你也可以幫幫愛蓮嗎?”

“不可以。”

“為什麼?”

“不熟。”

“你以前和我很熟嗎?”

“不熟。”

“那為什麼要一直幫我?”

“沒有為什麼。”

朱染感覺再也不可能跟他問出來什麼了,也就低下頭,默默把陳軒宇做的飯全都吃完,再沒說過一句話,不歡而散。

當晚,朱染一刻不鬆懈地盯著他,發現陳軒宇果然是沒有給愛蓮打電話,沒有愛蓮聯係方式的朱染也聯係不上她。

第二天一早,用明媚的笑臉遲鈍的人格應付完了陳萱瑩,把她送出了門,陳軒宇也立刻換回了一張死人臉,沒有提到昨天那個約他出門的女孩子,也沒有去找她的意思,隻是平躺在他那張床上,睜圓眼睛盯著天花板,像具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