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澄從恍恍惚惚中睜開眼。

那個素日裏高不可攀的穆仁義,正如爛泥一樣癱在地上,以往閑談時總能聽下人們碎碎念叨,光耀穆家門庭的穆白,如今一見氣質也確實卓爾不凡,就是………

他怎麼也一身血跡跪在了地上。

蘇芮呢?

妹妹又在哪……?

她剛剛站在人群中遠遠觀戰,卻沒想到戰鬥如此激烈,竟然波及到了躲在角落的她們。

似乎那位書卷氣纏身的少年,隻是用了一劍便造成了大地犁出半道驚心動魄的裂痕。

等等……那個男人。

他不是暮雲嗎?!

粗製濫造的老舊破衣,即便在全場家奴麵前也是最次的一等,臉上寫滿了疲憊與倦意,仿佛這世上不論出現了多重要的事,在他眼中都索然無味,掀不起一絲波瀾。

蘇澄知道自己是個表子,當初陷害暮雲的計劃就是她給穆仁義提供的,她不是對那個相貌出眾偶爾瞥過一眼的家奴芳心暗許,她隻是要以忠心取得穆仁義的信任。

蘇澄沒在意過這件事如果被沐雨鳶發現,會導致姐妹二人人頭落地,她從來不怕死,妹妹也不怕,所以便做了,像是渴了要喝水餓了要恰米一樣平淡無奇。

這就是踏入修仙界後的她們,由一開始初入山門的蠅營狗苟,變成了厚積薄發下的麻木不仁。

但落寞後長久以來的榮辱不驚,往往隱藏了殊死一搏的決心。

滿不在乎的表象隻是做給穆仁義看,實則她們姐妹二人,要在媚術作用下控製暮雲,依靠他對她們的癡心把長春宮攪個驚天動地。

蘇澄帶著妹妹暗渡陳倉,在深夜躲避一位位奴才闖入小木屋見到暮雲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和自己過去所見過的全部人都不同。

截然不同。

他似乎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一份子,存在於更高次元的宇宙,明明無所事事站在那裏,卻又好像遠遠立在天邊,就像眺望天上蒙了一層神秘麵紗的熒月,雖然看得見,但不論怎樣都摸不著。

哪怕他張開口遇見她們的第一句話便是:“我知道你們今晚會來,別扭扭捏捏直接脫了吧,批話少說。”

那晚他們一共纏綿了兩次。

第一次是為了給雙方一個交代,暮雲需要以此脅迫沐雨鳶,蘇澄和妹妹則是完成任務好回稟穆仁義,於是三人沒說幾句,甚至蘇澄還沒用媚術,彼此便心照不宣的交融在了一起。

暮雲是被沐雨鳶囚禁的可憐人,她們姐妹何嚐不是,穆仁義沒有動過她們的身子不是不想,而是為了利益最大化,把她們圈養起來等到了洞府境的時候,再汲取元陰提高修為。

但以蘇芮的資質哪怕窮盡天材地寶,也根本到不了中五境。

洞府境是第六境,而妹妹若是能僥幸成為第三境【引靈】,就已經算是奇跡了。

奈何姐妹二人體質特殊,是【雙生天命】,若雙修秘術不同時作用在姐姐的膻中與妹妹的會陰,便無法取得齊天鴻運的效果。

換句話說,就是做必須一起做,不做就最好一個也別做。

是故蘇澄、蘇芮一直未被穆仁義采補。

穆仁義當時證實了沐雨鳶與低賤的下人竟然搞在一起後,怒火攻心,也顧不得自己好生培養多年的玉女清描淡抹便獻出元陰,隻要有計劃能破壞沐雨鳶對暮雲的桃麵春風,他就高興,滿足的無以複加。

可最後計劃雖然生效了,暮雲與沐雨鳶的關係卻由決裂破鏡重圓,誰也沒經此一變徹底恨心斷情,撕碎兩人間一觸即破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