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餓狼傳說(7)(3 / 3)

我在黑暗中問胡東風有後門嗎。胡東風卻說日你媽的,快去拿槍,老子要跟他們拚了。我在黑暗中摸黑上樓,跑到二樓的衛生間按燃打火機,在第二個馬桶中果然發現一個黑色塑料袋,我顫抖著摸出來,扯開塑料袋果然有兩把黑色的仿64式手槍,我來不及多想,拿槍下樓準備拚死一搏。我渾身冒汗,那些看過的電影中的情節在腦中閃回。

就在下樓梯時,黑暗中我的雙腿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擊中,我一頭栽倒,從樓梯間一直滾到一樓。手中的槍也不知道落在何處,我正忍著巨痛爬起來,黑暗中我的腦門被一件發燙的東西頂住,我的心頓時沉到穀底,頂住腦袋的東西正是剛剛開過火的獵槍槍管。

我渾身冰涼,再也無力反抗,隻需要持槍者手指輕輕一動我的腦袋就會四分五裂,從此武漢就將少了一個臭名昭著的混混。仿佛時間靜止,我28年的蹉跎歲月將寫下一句可恥的句號。

黑暗中那個人盯著我,目光狼一樣散發著幽光。我突然間想到他是誰,我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向他點頭示意,然後閉上眼睛等著死亡的來臨。

但是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我居然還活著,再睜開眼,眼前仍然一片黑暗,但那個槍手已經消失,仿佛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噩夢。

卻聽得門外車響,我掙紮著跑到窗戶去看,那夥殺手已經開著兩部車麻利地逃走了,臨走前還向我的本田車開了一槍,打得我的車千瘡百孔,車載防盜報警器響著刺耳的怪叫聲。

我轉身,黑暗中胡東風說,狗日的跑了嗎?然後就是喘息和呻吟聲。我問他沒事吧,他呻吟著說還死不了。我渾身泛力,但是一刻也不敢停,我得馬上送他去醫院。胡東風說,槍要收起來。我領悟過來,跑到後麵的廚房中,打開下水道的蓋子,想想並沒把槍放進去,把蓋子重新放好,把槍揣在身上返回過道。胡東風還在喊,把燈開了,一個服務員跑過去重新合上電源閘,燈光聚明,仿佛我們重返人間。

我命兩個服務員扶胡東風到包房中躺下,我對胡東風說去看看其它幾個兄弟,在路過另一個包房門時,我閃進去,把包房的吊頂頂開,把槍放了進去,恢複原樣。我出門去看其它的兄弟,他們有兩個倒在地上呻吟,還有一個叫區慶東的已經默無聲息。此時街道兩邊的樓房中已經有人聽到聲音,奇怪地探出頭來張望,隔壁幾家店的客人與服務員也遠遠地站著圍觀了。

我趴在地上去扶區慶東,他原本英俊的麵孔被獵槍的霰彈打得血肉模糊,早已經沒有了呼吸。區慶東是一個賭博高手,平日言語不多,辦事踏實,撲克牌玩得出神入化,是我這個團夥中不可多得的人才,看來他這次是替我死了。另外兩個還在呻吟,但看起來是沒有生命危險的,到此,我們五個人一死三傷,隻有我毫發無損。

我悲憤異常,痛哭地嚎叫著,此時我聽到警車響著警笛開來。

警察將我和那兩個服務員帶到警察局問話,三個傷者被送到醫院搶救,均沒有生命危險。警察問了我們許多話,並對槍案現場進行了地毯式搜查,沒有找到什麼重要線索。警察問我,你們還擊了沒有。我說沒有。警察又問當時胡東風讓你上樓拿什麼東西。

我說沒有什麼東西,他上樓是想讓我從消防樓梯中逃跑。

警察又問,那你為什麼不跑,又返身下樓。

我說我不可能丟下兄弟們不管的,我頓一頓又說,再說,2樓的消防通道也給鎖上了。

警察無奈地點明了說,服務員說你們提到槍,是什麼槍,你藏在哪兒了?

我心中暗讚當時藏槍的舉動是多麼的英明,在那麼危急的時刻我還能靈感突發保持冷靜藏好槍不被警察發現,這充分證明了我是一個出色的混混。我早想到那兩個見過世麵的服務員肯定架不住警察的盤問要說出我們有槍的事。

我告訴警察,胡東風當時是提到了槍,但是那是他嚇糊塗了的表現,我本來也是想找到槍蹦了那些狗日的東西,但是根本就沒有槍,胡東風這家夥一定被打傻了腦袋,警官,他不會有生命危險吧,他過完年就準備結婚的呢。

警察無可奈何地看著我,他們也都知道我是一個大混混,但是此時我是一個受害者,他們又問我有什麼仇家。我說多了,我等一會兒列一個名單給你們。

此次事件我們損失慘重,三個傷者花去醫藥費近20萬元,又給了區慶東的妻子20萬元。胡東風住了很長時間的院才恢複,他的後背被打得開了花,共取出了324顆霰彈。我們送區慶東去火葬場,火化美容師麵對一團稀爛的肉團束手無策無論如何也恢複不了他的原貌,最後隻好用一張黃紙蓋住匆匆火化了事。此後我又常做噩夢,總是被這堆血肉模糊的臉驚醒,然後就隻能看著窗外慢慢變亮。我常常坐在清冷夜裏狠命抽煙,煙霧嫋嫋,幻若人生變化不定,而人生如一枝煙般苦短,可是此刻一根煙卻又如同人生一樣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