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嘴滿臉堆笑說說是啊,是啊,馬所長真是你姐夫麼?李鳴說是的,又怎麼樣。
趙大嘴笑得更燦爛了,裂開的大嘴幾乎使他的腦袋分成了上下兩截。他熱情地讓李鳴坐。說真沒想到水生的同學還有當警察的。李明說我還不是警察,隻是一個警校學生。趙大嘴說還不是馬上的事。李鳴也終於笑起來,接了他的煙。李鳴說水生是我鐵哥們,他在你這做事,你可不能讓他吃虧。
老趙說那能呢,水生不錯的,要不了幾年就會自己當老板的,我這人啊什麼都不行,就是看人準,還有你小兄弟,將來肯定是要當局長的。李鳴哈哈大笑。
聊了一會兒,李鳴要走。老趙死活不讓他走,一定要留他一起吃飯。並不斷向我使眼色,我隻好說來都來了,就給我們老板一個麵子吧。
於是我們一起到市場對麵的酒店,老趙突然大方得不得了,點了一個包間,又買了兩條好煙,然後試探著說小李,你看時間也下班了,不如你讓馬所長也一起過來隨便吃點,反正他們所離這也挺近的。
李鳴沉吟了一下說,不知道他有沒有空,我呼他一下再說吧。那時手機還不是很流行,有一個中文顯示的呼機就已經表示混得很不錯了。李鳴跑到服務台去打呼機,回來後說我姐夫已經在酒店中了。老趙說那可真巧了,在哪呢。
李鳴說他在二樓的一個包房中,也是別人請吧,我不清楚,他說等一下下來。老趙紅光滿麵,仿佛做成了一筆很好的生意樣子。我沉默不語,我開始意識到這就是所謂的社會現實了。
果然十幾分鍾後,進來一個大塊頭男子,穿著便裝,但李鳴在喊“姐夫”,趙大嘴則在喊“馬所長”,看來他就是趙大嘴一心要巴結的派出所馬副所長了。馬所長顯然已經喝了許多酒了,他皺著眉頭說小明你到這邊來玩先打一個電話給我撒,要不給你姐打一個電話好了,放假了別到處亂跑。
李鳴介紹我說這是我同學肖水生。馬所長說是警校的同學嗎。李明說我們一起長大的,高中才分開,以前常到咱家玩的,跟我姐也熟。馬所長嗯一聲,眼睛從我身上一飄而過,仿佛我不存在。他是認得趙大嘴的,問老趙,你怎麼也在這兒。老趙說小李來了我肯定得請他隨便吃點飯不是。
這個馬所長,也就是李鳴的姐夫,也是一個傳奇人物,叫馬建剛,當年是李鳴他爸手下的一員幹警,練過功夫而且破案有一套,對付混混們從不手軟,令許多道上的兄弟們聞風喪膽。道上曾流傳一個故事,在火車站附近有一個叫李建設的亡命之徒拉起一幫混混,在這一帶倒票、強拉客、拉皮條等。李建設也是練過功夫的,身手十分了得,同時許多站前派出所的警察也被其買通,因此其氣焰一時十分囂張。李建設想拉攏馬建剛,就通過中間人請出了馬建剛。但是在酒桌上他們頂了起來,李建設說要不是你他媽的穿了一張虎皮,老子早就廢了你。馬建剛當場脫了警服,把配槍向酒桌上一拍,說,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老子不穿這警服也能放倒你。於是兩人就當即讓服務員擺開桌椅,騰出一塊空地來。他們拳來腳往打在一處,最終邪不勝正,人民警察放倒了大混混。馬建剛練的是柔道,以一個漂亮的背摔將李建設摔得頭暈眼花,接著就給他上了銬子。馬建剛趁勢對李建設團夥進行了毀滅性的打擊,並挖出了一幫警方敗類。此事曾轟動一時,當年的報紙曾大肆宣傳過,把馬建剛說成了一個展昭式的神勇捕快。
馬所長心不在焉地關心了一下趙大嘴的經營情況,趙大嘴說托共產黨的福,生意還行,就是有些小流氓常到店裏在鬧事,挺煩的。
馬建剛哦,讓老趙說說看。老趙就把歪嘴一幫人期行霸市、打人、拿魚不給錢、收什麼治安保護費等什麼的給說了一下。馬建剛聽完隻淡淡地說我知道了。
馬建剛作為轄區分管綜合治安的副所長當然知道歪嘴的事,他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與安排,當然他是不屑講給趙大嘴和我的。
歪嘴原名汪江洋,原本就長得不怎麼周正,眼角歪斜,那時他還是一個跑龍套的小混混,身邊沒什麼人,自己也不能打,靠在火車站附近“丟包”、“撞猴子”等下三爛的手段混點飯吃。因為一次與混火車站的李建設發生衝突,被李建設一記老拳打歪了嘴巴,住了一個月醫院才算馬虎醫好。因此道上的人都送他歪嘴稱號。後來他一個在部隊當軍官的姐夫轉業回來在武昌分局任職,又在這個派出所任所長,歪嘴也就跟著突然抖了起來,搖身一變成了人民警察的外圍的組織之一,即治安聯防隊員。那時候,因受港台及海外黑幫電影的教唆,街上突然出現了很多無所事事的混混們,治安案件頻發,警方警力嚴重不足,於是想出一個聘請社會人員擔任聯防隊員的招。這本是一件好事,卻也給一些不法分子混進人民警察隊伍提供了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