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紅霞對我說,今天丁主任來就是解決你的就業問題的,你這樣長期混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丁主任就很威嚴地說,水生啊,你們家的情況我很了解,你們是屬於我們街道辦的重點關注對象,家庭困難,你嘛,雖然說沒有考上大學,但是並不一定考上大學才有出息是不。他越說我臉越沉,可能是他看到我臉色不好,咂咂嘴又說,我為你在街辦工廠找一份事做,工資雖然不高,但隻要你做好,一個月千把塊還是能掙到的。
任紅霞的表情又是感激又是得意,我對她突然間心生厭惡又是同情,她靠與這個家夥通奸幫兒子找一份破職業有什麼值得得意的。我對老丁說:我不去!
丁盛平啊一聲,僵在那兒,他滿以為我們全家人都會感激涕零的,從而為他與任紅霞繼續通奸打下伏筆。但是我一點麵子也沒有給他,這讓他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任紅霞忙說你這孩子,丁主任可是一翻好意,你怎麼能不領情呢?
我沉默以對,許多年以來我都是習慣了以這種方式對抗她。小時候,我與別的孩子打架,她卻總是打我,說我不該不學好,無論我是否有理她都堅持認為打架不是好孩子,每次她打我之後我就是以沉默對抗她。
她開始哭著說,你要是不學好,會跟老那死鬼老爸一樣沒有好下場的。我對她說,我不要你操心,我會自己想辦法的,然後摔門而出。我能聽到屋內任紅霞的哭泣聲,我想她一定很傷心,這樣同時也給了那個丁盛平一個很好的機會。幾年後,這個老家夥退休時已經老得不成樣子,曾經引以為豪的頭發已經花白甚至禿頂,滿麵紅光的臉也全是皺紋,天天撐著一根拐杖看人家下棋,還經常被兒媳婦們罵“老不正經的東西”。總而言之,晚景淒涼。
我走在胭脂路與糧道街的交彙處不知何去何從,思考自己到底要做什麼?這兒已經變得非常繁榮了,到處是蜂擁而至的人流。對於突如其來的明天,人們總是滿懷信心卻又無所適從。
我來到高啟的餓狼車行,高啟正在喝酒,他說你來得正好,等一下我們出去泡妞,帶你去開開眼界。胡標說肖水生可能還是處男吧。高啟說什麼可能,絕對是處男。大頭說,那好,今晚我一定幫你找一個小姐破了這金身。
眾人哈哈大笑,接著他們就一起大談哪個地方的小姐漂亮,胡標拉我一起喝酒,說是喝了酒才有勁,我也不推,來酒必幹。高啟在我耳邊輕輕問你沒事吧,要不就別喝了,早點回去休息。我正幹了一杯酒,酒嗆了喉嚨,我劇烈地咳嗽,眼淚也流了出來,一幫混混們就說真是他媽的一個處男,看來也是本世紀最後一個了。高啟說我們要是破了他的金身,會不會是對不起黨對我們多年的教育?胡標說應該感謝你才對,是你使他長大成人的。
我與他們一幫人來到了位於積玉橋的一處小街中,這兒是90年代這一帶有名的色情營業區,亮著紅色曖昧燈光的發廊、歌廳一家接一家,每家門口都坐著幾個衣著暴露的小姐在招攬好色的男人們。一行中有個叫陳大頭的家夥新近在這兒開了一家,他對大家說今天我的店開張,小姐都是新招來的,保證讓你們滿意,而且全場八折酬賓。眾人高呼大頭萬歲。
其實陳大頭這個店並不大,隻有一個大廳3間包房,擺著全是很落伍的卡拉OK設備,但是小姐還不少,居然進來了七八個。高啟對大頭對找一個幹淨的有經驗的來陪水生。
我在沙發上躺著,隻感覺一個柔軟的身體貼了上來,有人在高聲嘶叫,有人在打情罵俏,有人在走來走去,有一雙溫柔的手在我的額頭撫摸,有一團白花花的肉在眼前晃蕩,不知什麼時候包房中人聲漸消,我的嘴似乎含著什麼,有一個溫暖而柔軟的東西在我嘴中遊動。我的身體似乎要著火了,下體被一雙手在撫摸著,我感覺到我要噴發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說靚仔放鬆些,再放鬆些。
我感覺跌落在無邊的黑暗中,身體開始在空中漂浮,又仿佛赤身裸體被放在火上烘烤,身體中的汁液在沸騰蒸發,然後我突然失去了浮力,身體開始無休止地下跌,我想抓著什麼,但是我仿佛是溺水的人,隻能徒勞地掙紮,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大汗淋漓地醒來,一個體態豐盈麵目模糊的女子從我身上起來,她說你怎麼這麼大勁,都抓痛我了。她很不高興地背過身去穿衣服,將肥碩的白花花的屁股對著我。我嚇一跳,意識回到了身體中,我突然感到無比的悲傷,我開始痛哭,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罵聲神經病就匆匆走了。
我仍在流淚,我就這樣開始了我的所謂男人生生涯嗎?這個讓我不能再標榜自己是處男的女人我卻連她的長相都不記得,這一年我正好19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