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餓狼傳說(1)(2 / 3)

我高中畢業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不知所措,除了高啟的這個叫“餓狼傳說”的摩托車行我無處可去。我們的朋友們都有著自己的事,他們看起來都是前途充滿希望的家夥們。李明在省警察學校讀書,以便日後成為一個威風八麵的警察;而邊峰正在著名的江城大學寫詩,據說還與一個姓花的小女生談戀愛;曾繼來這家夥則從公交公司跳槽去做什麼業務員;祝娟則已經在一所外省的財經類大學中學習財務知識,以便日後能成為一個財務工作者。當然,我隻有在想到祝娟時心中會有些異樣的失落感——好在故事還要繼續下去。

高啟的摩托車行生意很好,但是他掙不了幾個錢。高啟很仗義,熟人來修車時,他並不收錢。完了他還會請這些車手們吃飯喝酒,再然後會駕車在城市中呼嘯來去。城市的高樓是他們的森林、城市的馬路是他們的曠野,每當高啟騎著摩托車穿行在城市的時候,他一定感覺到自己就是一隻奔跑在城市森林中的獨狼。

他老爸高得富說,你狗日的總有一天會死在車上。一語成讖,幾年後高啟果然就隨摩托車一起魂飛魄散。我就是這樣無所事事地混在餓狼車行中認識了這幫聲名卓著的混混們的,為我日後的發展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二,母親的私情

母親任紅霞的傳銷工作似乎遇到挫折了,這天她對我說你這樣天天混也不是事,不如去找點事做吧。我看著她憔悴的臉說好的,我去試試。晚上來了一個相貌威武的中年人,他頭發向後梳得一絲不苟,估計蒼蠅在停在上麵也要摔跤,可能是喝了酒才來的,滿麵紅光,雙目炯炯有神,此人姓丁名盛平,他是糧道街辦主任,同時也是任紅霞多年寡居生涯忠節不保的一個情人。

任紅霞在父親肖虎進去那時起很長一段時間內堅守堅貞,她帶著還在繈褓中的我慢慢煎熬,但是她沒能守到最後。肖虎於我18歲時病死於沙洋農場,任紅霞去了幾天後抱回一個骨灰盒,她腫著眼睛對我說,這是你爸爸,過來拜一下。我看著這個奇形怪狀冰冷的骨灰盒,動都沒動。我實在不明白,別人的父親都是鮮活的,可以給兒子帶回好吃的,為什麼獨我的父親會是一個冰冷的骨灰盒呢?她叫了幾次我都不理,最後一次叫我時,我幹脆摔門而去。後來,這個骨灰盒就不知所蹤了,可能被任紅霞藏在什麼地方了。1998年的時候,我也被人民政府送到此地勞教一年,此期我向牢友們打聽肖虎的情況,卻沒有幾個人知道。後來李鳴來看我,他有幾個同學在此當獄警,李鳴的同學幫我查到肖虎的資料。

我竟然發現肖虎在服刑期間有五次處分和一次加刑,加刑是因為他企圖越獄。最後也不是病死而是與更年輕的犯罪分子發生打鬥後傷重不治身亡。此後對肖虎的看法有了改變,畢竟這家夥是一個有血性的漢子,隻是他的智商太低了些,不比我,我勞教一年期間與牢友們建立了深厚的階段兄弟感情,他們許多人在出獄後都成了我的好幫手。2000年的時候,我掙了錢在九峰山公墓為肖虎買了一塊好墓地,以算是讓他這一生有了一個比較好的結局。

任紅霞與丁盛平的私情大約就在肖虎死後不久開始的,除了我,我發現人們對於任紅霞的這種行為多數是同情和理解的。九十年代的人們思想已經很開放了,西方腐朽思潮的衝擊之下,許多人已經摒棄了原有的優良傳統,包括任紅霞。

我在讀高二時,有一天我中途回家拿東西,卻發現任紅霞的店鋪剛打開,丁盛平正心滿意足又鬼頭鬼腦地出來,嘴中還在哼著“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我冷著臉進屋,任紅霞的臉突然如擦過的黑板一樣一片空白,她結結巴巴地說你怎麼回來了?

我抓起了課本,就要出門,任紅霞結結巴巴地說剛才那個是丁叔叔,他總是來照顧我的生意,剛才我幫他量衣服來著。我嘿地冷笑了一聲,為任紅霞這個幼稚的謊言感到難過,我突然之間心中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苗,我很想衝出來砍了那個家夥,但是我隻是恨恨地咬自己的嘴唇,為任紅霞和我自己感到難過。

從此後,任紅霞竟然不敢與我對視,她再也不能如以前那樣對我呼來喝去,說什麼話都是用一種低三下氣的商量的口氣,但是她不知道,她越是這樣我越是感到傷心與看不起她。

此事我對高啟說過,高啟說你要理解你媽,她畢竟也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她這麼多年守寡帶大你不容易,她也有需要,需要別人來嗬護她。我承認高啟的話有道理,但是他卻又怎能明白我的心情?許多年後,有一個叫趙月媚的女人對我說這是因為你有戀母情結,因為你在內心中一直將母親當成戀人一樣,你不能容忍別的男人來碰她,包括你的父親肖老虎也不能。

當時我極力不承認,趙月媚也隻是寬容地笑笑,並不反駁我,而是將我的頭輕輕接在她溫暖的胸膛上,這時我方才在心中明白她說的是或許對的。不錯,母親任紅霞才是我真正的初戀情人,而活潑好動的祝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