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1 / 2)

周嬤嬤的話雖然讓雲纓倍感心驚,但她暫時管不了那麼多,嬤嬤不知是生了什麼病,瞧著似乎很嚴重,如今沒人可以幫她,雲纓隻能自己想辦法。

白日時她便發現,皇宮裏的防守弱了許多,靖元帝似乎調了很多人離開,雖不知是何故,卻讓如今的雲纓有機可乘。

她小時候貪玩,哪裏都要去摸摸碰碰,粘著滿身樹葉回院子更是常態,也因此發現了一條通往宮外的密道。

穿過長長的幽暗潮濕的密道,喬裝後的雲纓隨著冬狩那日的記憶,直奔平民街。

偌大的京城裏,除去高官府邸所在的街巷,其餘地方因由靖元帝的橫征暴斂,大街小巷隨處可見饑寒交迫的百姓。

雲纓匆匆一瞥,便收回視線,朝當鋪行去。

她的手裏沒有現銀,隻能先去典當一些首飾再去醫館,至於那些餓肚子的百姓,她如今更是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操心。

從當鋪出來後,雲纓把錢袋小心地揣進袖袍裏,抬起雙眸時,忽見一輛奢華精致的馬車,緩緩行駛過這條髒亂的街道,輕柔的風微微掀起車簾,露出一小截月白錦衣。

雲纓隻是好奇地看了一眼,便收斂心思急匆匆問路去了醫館。

周嬤嬤已經幾乎無法下榻行走,雲纓沒辦法把她帶出來,也不可能把郎中帶到宮裏去,隻能向郎中盡可能仔細地敘述嬤嬤的症狀。

拿到藥後,她一刻也不敢耽誤,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再次路過一條小巷時,雲纓瞥見幾個瘦骨嶙峋的男女老幼,看起來似乎是落難的一家人,其中有個女子羸形垢麵,看不清樣貌,但像是斷了雙腿,腿上布滿了血肉模糊的傷痕。

她的腳步頓了頓,不自覺地摸了一下錢袋裏剩餘的碎銀,沒時間多做猶豫,把錢袋輕輕放到他們麵前就離開。

回到宮裏喂嬤嬤喝完藥後,雲纓想起嬤嬤之前說的話,從妝匣裏拿出一串瓔珞項圈,愛惜地輕輕摸了摸,神情有些黯淡。

這是阿娘唯一留給她的東西。

還記得初見裴忱時,雲纓便是戴著它剛從宮宴回來。

倏爾,她驀地回想起雲侯也曾贈予她一串瓔珞,還說這瓔珞項圈在大昭頗受女子喜愛。

阿娘也是大昭人,如此便不奇怪了。

正想將它重新放回妝匣,雲纓的手卻忽地一頓,轉而把它放到眼前仔細瞧了瞧。

鑲嵌著的乳白色玉化硨磲上,極不明顯地刻著一個小字,而這個熟悉的字樣,雲纓曾在雲侯給她的那塊玉牌上見過。

她又從玉匣裏拿出那塊玉牌,把它們放在一塊兒細細對比,驚奇地發現這不止是同一個字,連鐫刻手法似乎都出自一人。

阿娘同雲侯,有什麼關係嗎?

雲纓在心底胡思亂想著,腦海中又忽然浮現今日馬車上的那一截月白錦衣,她趕緊兀自搖了搖頭,將這些無稽的想法置之腦後。

又去看了看榻上形容枯槁的周嬤嬤,婦人的兩頰異常瘦削,瞧著很是憔悴。

雲纓按下心裏的擔憂,回屋去睡了。

一連數日,周嬤嬤的病情似乎都沒有好轉,雲纓不知是郎中誤診了病,還是嬤嬤的病已經嚴重到無法醫治,但無論是哪種,她都束手無策,隻能在心底暗暗焦灼。

纏綿病榻數日,周嬤嬤吊著最後一口氣,心裏知曉自己已經無藥可醫,她亦不想再為小殿下平添憂慮。

於是在一個細雨濛濛的陰天,雲纓端著藥碗到周嬤嬤榻前時,便發現已然安詳離世的婦人,或許是怕她難過,嬤嬤枯瘦的臉上還帶著笑。

藥碗“嘭”的一聲摔在地上,碎了滿地。

雲纓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就好像被人生生剜下一塊肉,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卻連一滴眼淚也沒掉。

她後來找了一個偏僻幽靜的地方,沉默地安葬了嬤嬤。

重回小院時,冰涼的雨絲滴落在她臉上,緩緩滑進嘴裏,淡淡的鹹澀味充斥著口腔。

小雨淅淅瀝瀝地下,院子裏沉寂一片。

雲纓莫名不想回屋,走到院裏嬤嬤親手給她做的秋千邊上,慢悠悠地蕩。

雨水洇濕她的衣衫,她沉默地麵對著小屋,驀然回憶起許多許多年前的那個隆冬,慈藹的婦人便是站在屋門前,一臉擔憂地望著她,怕她著涼。

那時幼年的小姑娘窩在秋千上,抬頭看月明星稀的夜空,歡樂地伸手接住紛揚的雪花。

雲纓亦坐在秋千上緩緩抬首,望見陰雲密布的天穹,冰冷的雨水打在手心,仿佛沁透骨髓,滿腹心緒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

驀然思及到或許遠在大昭的家人,一個模模糊糊的想法,在她心中逐漸成形。

-

長明山。

“靖元帝這幾日連續派兵試圖攻上長明,但都被我們山腳下的人一一斬殺。”

“陸遂今日傳來消息,靖元帝當年造反的證據已拿到手。”